鄭嬤嬤一面道“大爺小心腳下。”一面將方才之事細細說來,她這會多少鎮定了些,說話不算極有條理,到底也能叫人聽得明白,文從翰聽到一半便陰沉下面色,對著妻子妹妹們到底還有所克制,只是不斷地安慰她們。
“孫嬤嬤”瀾心看著窗外,忽然放聲道“你往后走什么,還不快進來”
她也是眼尖,一抬頭就看到窗外孫嬤嬤從后過來,來走到窗戶這邊駐足兩瞬又忽然轉身往后退的身影。幾人被她這聲音提醒紛紛去看,一時隔著一層窗紙,也能看出孫嬤嬤的驚慌無措來。
鄭嬤嬤瞬間拉下臉來,“你往后走什么,進來”
這屋子里能碰到云幼卿的枕頭,又悄無聲息地瞞天過海給換了的人又有幾個她方才是驚慌震怒交加沒往那邊想,這會鎮定下一些,心里一思索,無非就是那兩個人,孫嬤嬤這會可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蕙心未心幾人面面相覷這是碰上嫂子的屋里事了,沒準還是碰上云家的家事了。
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一時幾人如坐針氈的,起也不是、坐也不是。
幸而文夫人的到來拯救了她們,從東苑里去給文夫人報信的婢女不敢耽誤,一路都是跑著去的,文夫人聽了傳話自然更不敢耽誤,掛念著兒媳與兒媳腹中的小孫兒,頭次摒棄了儀態,一路幾乎是小跑過來的,進門見到云幼卿的面色頓覺揪心,還是強按捺住心神,先打發走了幾個女兒。
這種事情叫閨中女孩兒見了不好,何況她眼睛不瞎,云家陪嫁來的一個嬤嬤明晃晃跪在屋里她又不是看不到,既然牽扯到親家,那就更不好叫女兒們留下了。
蕙心幾日頓時微微松了口氣她們對于看嫂子娘家的熱鬧是真沒什么興趣,何況還是牽扯到自家嫂子的那種,如今東西揪了出來,想來云幼卿的身體也能慢慢好轉,既然這樣,她們幾個也無甚不放心的,還是快走吧。
便是一向最關心這些家長里短的未心也腳底抹油似的溜了,面上倒還端著大家女子的優雅儀態,其實腳步邁得飛快,只恨她娘生她時候沒給她插一對翅膀。
從東苑后頭穿過一條夾道子回到后院里,姊妹幾個緩緩往懿園走去,未心與錦心對視一眼,錦心看出未心松了口氣,沖她瞧瞧一眨眼,二人便默契地別過頭,一路回懿園,四人都沒言語。
今兒的事最好是永遠別再提了的,只是送錦心回到漱月堂,在門口蕙心忍不住抬起一指點了點錦心的額頭,微微沉下臉,鄭重地道“日后不許再如此沖動了,那些個怪力亂神鬼神詛咒之事,哪怕你不信也要遠著些,你的身子弱,更要仔細上心。身子上的事兒聽婄云的,不許耍賴,吃藥也不許撒嬌。”
瀾心未心在旁紛紛附和,錦心無奈,只能點頭應下。
婄云從云幼卿屋里出來,離那個人偶娃娃漸遠了,情緒精神才逐漸緩和過來,這一點錦心不是沒有感覺到。
若說對婄云情緒的感知,錦心一定是最為敏感的,畢竟相伴的時間太長了,足夠她對婄云有十成的了解,方才在那屋里,雖然她坐下之后婄云面色很快恢復如常,但精神其實一直都緊繃著,直到從那間屋子出來才逐漸緩和。
正因為感知得清楚,她心中才有幾分疑惑不安。
冥冥之中,她總感覺或許有些東西超出了她的預料。
前生在將婄云收到身邊之后,她幾乎與婄云日日不離,若是生前在這些巫蠱之說上有什么事情為婄云所在意忌憚的,那她絕不會不知。
那就是在她身后了
錦心輕輕摩挲著腕上的那顆明月輝,見婄云不愿多提的樣子,暫且還是沒問。
進了臘月沒多久就是錦心的生日,不過因為出了云幼卿那邊的事兒,多少有些絆住家中長輩們的心思,錦心的生日便不如往年過得熱鬧,為了彌補錦心,文老爺干脆使人送了個箱子過來,不算甚大,但錦心一看就知道一面一定沒少裝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