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一向不信這些的婄云,在給錦心梳頭的時候也不由連著念叨了兩次,“那茶花都打花骨朵了,今兒天氣又好,定是個好意頭。您今兒一天、明兒一年、往后一輩子都順順利利的。”
人在想要安慰自己的時候,總是能從身邊翻出許許多多的吉兆來慰藉慰藉自己的心。
錦心看著那花骨朵也覺著舒心,故而雖然不信這些,卻也笑了笑,繡巧便打開一旁螺鈿柜子的小屜子,取出花匣子,從中取出兩朵綾紗堆得山茶花來,小米珠做花芯子,在嫣紅的明艷中又顯典雅,簪在盤起的小發包后頭,下垂著五掛薄金的流蘇串子,明艷喜慶,不會過于奢華,卻也并不樸素。
錦心對這些只要一個要求別太沉,戴在腦袋上要輕巧,不然本身頭發都夠重的了,再沉甸甸的插戴一堆玩意,總叫她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傷脖子害腦袋的記憶。
其余的,她一向是隨婄云繡巧她們忙活的,如今又多了一個妍兒,個頂個都比錦心懂這些,她完全沒有發言的權利。
出門前要先給文夫人請安去,定頤堂里此時已坐了些人,云幼卿瞧著是好轉些了,面色也有幾分紅潤意思,看來這段日子拔毒調養得不錯。
她將一封紅封交予徐姨娘,托徐姨娘在泰山娘娘前替她祈福供燈,徐姨娘笑著應下了,文夫人又囑咐兩句,才放母女二人離開。
從文府到半山觀這一段路,府里的馬夫都走熟了。因為未曾事先打過招呼,其實半山觀這邊是不知文府今日會來人的。
但一下馬車,徐姨娘便見乘風道長立在山門前,一身道袍面容清雋,他也將至天命之年,看著倒是年輕得很,叫人不禁懷疑道教是否真有所謂養生延年的秘術。
見二人下車,乘風笑著做了一禮,徐姨娘微怔,“我記著府內并未通稟過是了。”
她由衷贊道“道長神機。”
乘風笑道“忽有所感罷了,不值一提。二位請。”
行走間他眼神在錦心的手腕上一掃而過,婄云敏銳地察覺到了,心中忽然一定或許這位名滿江南的乘風道長真知道些內情。
書信已經送出,也叮囑荀平加急,但要到京中、送到步云大師的手上,又不知要過多長時間,答案與解決方法,得到的還是越早越好。
煮茶敘的是場面話,不過由乘風說出來,多少也能叫徐姨娘心安,她惦記著要到泰山娘娘前頭給云幼卿進香祈福,況且今日本也不是為什么要緊事來的,略說了會話,提前向乘風賀了年,便起身告辭了。
錦心自然是要跟著她的,她也不放心錦心不在她身邊,出門時錦心回頭看了婄云一眼,婄云會意,微微垂下頭,放緩了腳步。
年下了,無論佛寺還是道觀,都是人來人往的熱鬧。徐姨娘拉著錦心往泰山娘娘殿中走,眾仆婦婆子在外、婢女在內將母女倆牢牢護住,徐姨娘沒見到婄云的人影,奇道“婄云呢”
“更衣去了。”錦心道,徐姨娘了然,“你說如廁不就是了。”
錦心看了看左右紛涌的人群,沒說話。
徐姨娘有些無奈,揉了把她的腦袋,拉著她我那個殿內去了。
錦心是沒什么興趣拜這個相傳擅長送子的娘娘的,當然她本人對拜任何神佛都不大有興趣,就是當年戰事最危急艱險的時候被寄月拉著拜過兩次九天玄女,后來深覺拜神仙除了浪費時間對戰情起不到半分幫助,就沒再拜過了。
有那時間,她不如再想想別的法子籌措軍資,算一算送往前線的物資夠不夠用,想一想冬日的寒衣要從哪里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