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仍是隨身帶著那串著明月輝的手繩,乘風后來補給她的那一顆瑪瑙珠如今是她身上最后一顆有其他特殊效用的珠子了,如今也開始黯然褪色,婄云見還有色兒在,錦心的身子又不好,也不舍得給她摘下來,那顆瑪瑙珠如今還安安靜靜地串在錦心的手繩上。
瑪瑙的顏色褪了,串在黑繩上倒是也不顯難看,錦心看了看那顆珠子,低聲道“若是從前或許可行,只是蕭嘉煦白日里鬧出一樁熱鬧事來,我要避人住到園子上去,怕是有些困難了。”
二人相互擁抱依偎著,說話都是輕言細語的,本應是含情脈脈的場面,錦心這會帶笑又透著無奈的言語卻叫賀時年心中忽然升騰起兩分不祥之感。
果然荀平見他面露疑惑,而錦心言語間已有些氣力不支,便上前將蕭嘉煦白日登門求親所行說與賀時年。
本來這種從前與你家沒半分往來的男子忽然登門求親,小女兒前又在外居住過很長一段時間,是個人都會想到是不是女兒與他曾有什么“緣分”往來,那都是往好聽了說的,便是文老爺與文夫人心中相信錦心,也給這件事找補好了理由,但接下去的一段時間也不大可能會容許錦心出府居住了。
賀時年氣得牙根癢癢,憤憤道“我明兒個就找他比劍去”
“不急,不急。他惹出來的爛攤子,且得他自個兒給我收拾干凈了,不管他用的是什么法子,總要辦清了。”錦心道“等他把事兒辦清了,你再找他打去吧。”
賀時年只能點頭,又有幾分憋屈,把臉往錦心肩膀上一埋,悶聲道“他行事實在是太放誕了”
婄云在旁邊看著,真怕這位那腦袋就把自己主子那清瘦脆弱的小肩膀壓壞了。
當過皇帝的,撒什么嬌撒什么嬌
婄云心中憤憤,粘人
錦心只得軟聲安慰賀時年一番,看了眼圓桌上那一包袱藥匣子,道“你且步云交代的東西給乘風送去吧,那藥也帶去給他瞧瞧,若得用,正好以此為借口,若他出面說我避開城內人事紛雜偏居安養數月身子能有好轉,爹爹會答應的。怎么說服爹爹,是他的本事;但要怎么說服他出面幫咱們說話,可就要靠你了啊,阿旭。”
因她氣力不支的緣故,有一句話說的略急促些便容易胸口里發虛無力,說起話來一貫是慢條斯理的,倒頗有些娓娓道來的意思。
賀時年自然聽進去了,應下道“好,就這么辦,我明日便上半山觀去。”
錦心道“不急,后日婄云可以休沐,叫她帶你過去,她在乘風那是熟臉,方便些。”
賀時年連連點頭,見她氣息有些失了平緩,忙道“咱們不說那些事了,你放心,我心里頭都有數。喝口水緩一緩。”
其實他心里哪能不急呢老和尚給他指的路也是往西南,這些幾年里賀時年著意荀平在西南之地仔細搜尋有能耐的醫者,卻苦于南疆十室九空于尋醫上毫無進展。
如今桌上那一包袱東西,便是他全部的希望了。
在這上頭,他相信蕭嘉煦不會動手腳來害錦心,相識多年,對蕭嘉煦,他這點把握還是有的。
此時也顧不上是辛酸還是心酸了,只要能救錦心,他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不在意。
只是這些藥蠱對錦心而言對不對癥,總要有個明白人看過。
他如今一時能想到的就是那位步云交代的乘風道長了,急著明日就去也大半是為了此事,可錦心既然這樣說了,分別許久才見一面,他是在不忍也不肯駁了錦心的話。
一日罷了,這些年都熬過了,怎么會差這一日。
只是賀時年低聲道“后日去半山觀可以,明日先找幾個信得過的醫者,看看這些藥丸有毒無毒,會不會傷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