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說得倒是很委婉,不過話里話外也在點文老爺錦心多年體弱,身子羸弱的名聲在整個金陵城里都是傳遍了的,她做姑姑的疼惜侄女兒,自然不在意這個,可外人又當如何呢若是錯過了他們這一樁好親,日后怕是不好婚許。
然后又講她與魏泰多么多么喜歡錦心云云,說魏泰對錦心牽腸掛肚,一番修飾完全把魏泰不要臉的行徑包裝成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至少錦心翻看著荀平那邊送來的記錄,覺著這位大姑母可真是一把厚臉皮啊。
這種半點不真的事情怎么就好意思說出口的呢
錦心萬分疑惑。
文老爺顯然是不可能被她說動的,事實上他這位姐姐說的話他一向是不敢信的,可聽著文姝曣說魏泰如何如何鐘情于錦心、用情至深云云,他竟然沒有干脆地否決文姝曣的提議,而是先用囫圇話糊弄過去。
待文姝曣一去,文夫人頗為不解地道“她方才那話分明是糊弄鬼的哪家君子好逑能好逑到人家內院的花園子里,還言語輕佻地搭話。老爺可不要信了她的鬼話呀”
“我不是信了她的鬼話,我是太了解她了。”文老爺閉了閉眼,長嘆一口氣,“以她的驕傲蠻橫要臉面,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說她兒子心悅于咱家孩子,背后定然是有不簡單的理由的。如今還是得留個餌釣著她,若是斷然拒絕,我怕她狗急跳墻,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兒來。就叫沁娘先在蕙娘那住著吧,王府大院里總比咱們家安全,我今日便命人瞧瞧去滁州探查,一是魏家有何事若是為了魏家,我那姐姐斷然不至于殷勤到如此地步”
文老爺沉吟片刻,眉心緊蹙著,“那就是魏泰了。”
他聲音低沉,略顯得有些落寞,文夫人知道他與文姝曣少年時也是姐弟親厚過的,遞給他一碗茶,軟聲安慰道“都說人心易變,老爺不必為此傷心。便是她方才說的話,老爺也不必在意,咱們沁娘又不是一定要出嫁,她有您、有她兄弟們,這一輩子便是在家里,日子也能過得快活,還是在咱們的眼皮底下,咱們能時時看護著她,豈不比出了門子要好
咱家姑娘身子弱,本來也不放心她嫁人,這一二年雖有些氣色,可我看還是不如尋常女子,出了閣、成了婚,少不得要為人家開枝散葉綿延后死,她那個身子,咱們可怎么舍得呢您說是不是”
文老爺嘆了一聲,想起方才文姝曣軟硬兼施暗帶威脅與不自覺中流露的不屑,搖頭道“我是想起去歲在京中,步云大師與我說的話。他是極擅命理相面之術,你是知道的,只是他等閑不與人算罷了。從前他也為沁娘批過命,那是看在那點舊交情的份上,這回上京我本沒打算求他,可他那日忽然又說沁娘此生,必是福壽雙全、順遂美滿的命格,這倒也沒什么,可后頭偏生還有一句姻緣壽數福分都不盡的,叫我只管放心。這姻緣叫我有些多想了。”
文夫人抿唇半晌,緩聲道“既然是法師所言,那必然也是有咱們沁兒的緣法在日后的,只是那魏泰,實在是要不得,行事輕浮、肚子里沒有二兩貨,怎么配得上咱家的姑娘呢”
文老爺安撫她道“你放心,我還沒昏了頭,把自己的姑娘往火坑里推,我家的孩子,捧在手心上一輩子才使得,倒嫁進她嫁去,明擺著她心里另有算計的。”
他對自己這個姐姐實在是太了解了,無利不抬頭、無事不登殿,她話里話外點他錦心身子不好,可為什么她又要求娶錦心呢
若論她那個挑剔性子,恨不得天女下凡都配不上上她兒子,如今既然覺著錦心有不足的地方,還來求娶,還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明擺著內有所求。
文老爺瞇了瞇眼,他家的孩子,可不是那么好算計的。
當然,作為一個親爹,他是絕不會承認自己女兒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的。
覺著我家孩子有缺點,那是你們這群俗人有眼無珠。
我家阿沁,乖巧聰明溫柔懂事敦厚老實性情和順以上省略文老爺醞釀好的一缸墨水,就是天神下凡也配得上
有荀平的人在那邊暗地里順水推舟,文老爺派到滁州去的人差得很順利,沒兩日便將前因后果都送到了文老爺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