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薇薇說“你跟我說武軍被閻部長要去事業部了,你說是不是人家送禮了啊。”
左小磊說“武軍那天在老總面前露了多大的臉啊,要不是他在,估摸著那天晚上的公交車就全趴窩了。人家有技術、有能力,話不多但內秀,說實話,那晚上的情況,單憑我們三個站長,還不知道鼓搗到什么時候。”
徐薇薇想了想,說“送總比不送好吧。”
左小磊說“事業部的活兒,最摻不得假,能力不足,即便攀關系往上爬,也不過是出丑而已。就說梁柏,肯定是有后臺的,要不然也不會空降來就是經理,打著安全第一的旗號在公司里橫著走,閻胖子也只能干生氣。結果呢,閻胖子一躲,他成了事業部的一把手,風光了沒幾天,設備一出現故障,立馬現了原形,真不夠丟人的。”
徐薇薇說“武軍走了,呂彬是不是也快要從大灣站走了啊”
左小磊說“呂彬走不走我不知道,但梁柏肯定快要走了。閻胖子趁他在站上受苦,提了個一手帶出來的站長上去當副手,梁柏心里著急啊,肯定想趕緊回去,把安全管理權牢牢抓在手里;要不然過幾天閻胖子只要在公司會議上說,生產運營和安全管理自己忙不過來,讓武軍暫時管安全,一旦形成事實,在老總眼里有他梁柏沒他梁柏也就一個樣兒了。”
徐薇薇還想說什么,左小磊酒勁兒上來,已經呼呼的睡著了。
第二天上班,公司就下發了文件,趕在中秋節前搞一次秋檢,除了檢查設備的安全狀態,還要根據季檢的要求,更換些易耗件,確保設備換季安全運行。
各個站開始忙活起來了,站長們領著班組長,換壓縮機油、換密封墊、調整滅火器壓力、調試c參數、檢查應急物資,各種瑣事雜事大事小事都要過一遍篩子,搞得一派熱火朝天。
呂彬看見左小磊忙的腳不點地,也坐不住了,拿起工具幫忙。
更換檢查一些易耗件,需要停站,斷電泄壓進行作業,呂彬和左小磊正在清洗壓力開關膜,帶班的梁柏也過來幫忙。
三個人一起干著活兒,梁柏搶著干,完全不在乎油漬沾在工作服上,也不管自己之前“防靜電服有油污影響靜電消除效果”扣分的壯舉了,左小磊和呂彬對視了一眼,既然愛表現,就讓他多干點兒唄
梁柏一邊復查清洗后的壓力開關膜工作狀態,一邊找話題說話“左站長,撬體內有多少個閥”
左小磊根本不屑回答這種外行問題,敷衍說“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梁柏扶了扶眼鏡,把鏡片上也沾上了些油花,在陽光下顯得五彩斑斕,煞有介事的說“我數過呢,有73個閥。”
左小磊說“梁經理鉆研設備真是勤奮,這套系統都被吃透了。”
呂彬笑了幾聲,問道“梁經理,這73個閥,算溢流閥、壓力開關閥、應急拉斷閥、緊急放散閥、緊急爆破式泄壓閥、常閉式安全閥、常開式氣動閥、電驅式電磁閥了嗎”
梁柏臉紅了,慢慢的說“啊,還有那么多閥呢”又回過頭來說“左站長原來在笑話我,我還真的以為你在夸我呢。”
復查沒出現問題,代表著活兒已經干完,梁柏收拾了工具,默默的走了。
左小磊和呂彬來到生活區,洗干凈手,一人點上一顆煙,左小磊說“完了,這下可把他得罪了,等他回到公司,我倆都得完蛋。”
呂彬說“我昨天去蘆塘站轉了轉,侯浩杰也沒啥干勁兒了,都是這貨來瞎折騰害的。”
左小磊說“他管安全,嚴抓落實也是對的,也許我們懶散的太久了,來了這么一個人嚴管起來,都不適應了。”
呂彬說“左站長,你這話還是留著跟梁經理說吧。你看不到嗎加氣工流動性越來也大,招聘廣告越貼越多,有人來有人走,越來越頻繁。”
左小磊搖了搖頭“他們一個月掙兩千多塊錢,干的都是辛苦活,公司的利潤,不都是他們一輛車一輛車的充氣賺來的唉,我當加氣工那會兒,夏天一個班下來,工作服的后背都能滲出鹽漬,冬天下了夜班,用涼水沖腳,都感覺腳面上熱乎乎的,他們不容易啊,現在要做的事兒多了,工資不漲,干不著了。”
呂彬掐滅煙蒂,又點上一顆,說“說是強化安全管理,但安全第一的前提是以人為本,決定安全的因素不是自動化設備,而是操作這些設備的人他這搞得太舍本求末了。一線員工流動性大才是最大的不安全因素。走的那些大姐們,都是加氣的熟練工,處置一線應急事故早已成為了本能,新招來的那些人,組織學學梁柏搞的教材、考試得個高分,上崗后就安全了”
正說話間,“呼哧嗤嗤嗤”的聲響傳來,左小磊趕緊踩滅煙蒂,跑向加氣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