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棠低聲的交談中醒來,桃花眼的眼神本來就似醉非醉,醉酒后更是朦朧又迷離。
盡歡拎著小爐子上面的紫砂提梁壺,沖了三杯葛花解酒茶,“醒了就喝點解酒茶,估計你那些隨從都已經等急了”
“跟著我這么不省心的主子,他們的耐性遠比你想象的,要好得多”宗正棠端著茶杯閑適地吹了吹浮沫。
賀重九讓盡歡坐到剩下的躺椅上,“徐寶兒,你也坐下喝點茶,中午我看你有些醉意,現在有沒有哪里覺得不舒服”
“我沒有不舒服,桃子釀勁兒雖大,但卻不上頭,睡一覺就沒事兒了”盡歡微笑著接過賀重九遞來的茶杯。
宗正棠喝了口茶問道“我還沒醒的時候,你們兄妹倆在說什么高興事兒呢”
或許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兄妹”二字不輕不重地刺了賀重九一下。
他轉頭看向宗正棠,辨別宗正棠說話的意圖。
宗正棠面色平靜坦然,看不出所以然,垂下的眼睫很好地掩住了真實情緒。
“我們正在說,雕窩里面有一只金雕蛋破殼了,小雕寶寶樣子很討人喜歡”盡歡毫不吝嗇地分享喜訊。
宗正棠眉眼也染著興奮之色,“我還沒見過剛破殼的金雕呢,我能去看看不”
“不可以,”盡歡的頭搖得像撥浪鼓,“孵化時期是金雕領地意識最強的時候,你可千萬別靠近,不然小金和雌雕,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撕了你”
宗正棠略帶遺憾,“這樣啊我還以為金雕把窩砌在你家,是不會怕人的”
“小金先不用說,那只雌雕對我都不怎么客氣,至于你這個不速之客嘛”盡歡眼睛微瞇。
宗正棠眼珠一轉又有了新主意,“聽你的意思,窩里面肯定不止一只雕蛋,到時候勻一只給我養如何”
“不行”盡歡斬釘截鐵地拒絕道。
宗正棠被拒之后,苦著臉問道“為啥啊我保證給小雕把肉管夠還不成嗎”
“小金對我來說是玩伴不是奴役,我沒有權利把它的小寶寶送給你”盡歡鄭重其事地說道
“再說你想把雕養長久了,就必須經過要熬鷹,熬不成功的話雕會死的。
就為了你面子上的那點威風,讓它們失去自由和野性,一輩子淪為奴役的工具,也太殘忍了”
如果說游牧民族訓鷹熬鷹,為了生存和文化信仰,還算是情有可原的話。
那么那些紈绔子弟玩鷹熬鷹,單純為了享樂和威風,實在是殘忍的行為。
有人或許會認為,熬鷹也是一種馴化過程,跟馴服貓狗并沒有實質性的區別。
可鷹和雕這類的猛禽,性格都是極度自尊和高傲的。
熬鷹過程殘忍,一不小心就會活活會把它們熬死。
不管是熬成功的,還是熬廢的鷹,如果再被放生到野外,是適應不了野生環境的,最終也是個面臨死亡的結局。
當初盡歡給小金喂了靈泉水,小金后來一直對雌雕興趣不大,更別說繁育后代了。
那會兒她心里也是后悔懊惱的,她覺得是她剝奪了小金正常的生活權利。
宗正棠就看著盡歡認真鄭重又不容置疑的眼神,輕聲說道“確實是挺殘忍的,是我想岔了。”
“金雕寶寶估計還有三個月才能離巢獨立生活,你要有興趣的話,歡迎你來觀摩”盡歡對于這個還是很大方的。
宗正棠瞬間雙眼锃亮,之前盡歡要不多待見他就有多不待見,現在能主動開口相邀,他豈有不從之理
賀重九坐在盡歡躺椅的扶手上,低頭抿了口茶,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蹙。
喝完了醒酒茶,宗正棠也完全沒有要告辭離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