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是個很懂事的孩子,聽了盡歡的話,洗了臉進病房之后,一直努力在逗佟盛林高興,好像完全不知情一樣。
佟盛林則強撐著精神,微笑地看著伊萬,眼睛里面全是慈愛與牽掛,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分外珍惜這片刻的天倫。
十一點半,眼看著時間就快到午飯時間,那個“陪護”佟盛林的農場干事,才打著哈欠姍姍到來。
看到佟盛林的病床邊圍了一圈人,不僅沒反省他失了看護佟盛林的責任,反而劈頭蓋臉呵斥上了伊萬。
“二毛,你怎么在這兒農場不是正在忙秋收嗎”
盡歡剛跟隔壁的陪護的家屬了解過,這個農場的干事,從來沒照顧過佟盛林一天,別說是端飯送水了,每天來坐幾分鐘就走人,其余時間根本見不著人。
雖說這個干事沒有照顧伺候佟盛林的義務,但既然是農場派他跟佟盛林一起來,也不是讓扔下佟盛林獨自去瀟灑的。
現在他還有臉對伊萬呼來喝去耍威風
盡歡冷著臉跟王大鵬說道“王同志,把支書給伊萬開的介紹信,給這位大領導檢查一下”
“好嘞請領導過目,”王大鵬故意把他的工作證翻開在這個干事的面前晃了一眼,“不好意思,拿錯了,伊萬小同志的介紹信在這兒呢”
“同志,你是佟盛林的”農場干事小心翼翼地開口。
王大鵬板著臉說道“怎么是伊萬的介紹信不對嗎同志你還要調查我的工作關系什么時候地方單位的人,也對我們作戰單位有調查權了”
“沒,同志,我沒那個意思”干事的臉發白。
他又沒吃熊心豹子膽,哪敢調查作戰單位的同志
剛的證件他看了,雖然只晃了一眼,沒看清職位級別,但首都作戰單位倒是看明白了。
首都大院的單位的人,到地方上都是牛逼轟轟的。
就王大鵬到他們農場去,支書場長都要小心翼翼賠笑臉,他哪得罪的起
“那你是啥意思介紹信也給你看了,你還問我跟佟老的關系,難道是懷疑我證件的真偽那我把我們單位的電話告訴你,讓你去調查取證行嗎”
干事的臉色更白了,囁嚅著嘴皮子,抖了半天才抖出話,“不不不,我,我就是看二毛在這里,只是隨口問一句,并沒有懷疑同志你的意思。”
王大鵬瞧著干事刷白的臉,心里很是瞧不上。
這樣欺軟怕硬的慫人,懟起來都沒意思
“黃干事,農場秋收確實很要緊,你的擔子也很重,你就先回農場吧,總不能因為我的病耽誤你的工作。”佟盛林聲音虛弱。
黃干事心里當然不樂意回農場,但嘴上還是冠冕堂皇地說著好聽話,“那怎么能行,支書交代我要照顧好你,我怎么能把你撇在醫院,一個人回農場呢”
好不容易能離開那死氣沉沉的農場,來市里自由瀟灑,還是不干活就有工資拿那種好事,他怎么可能舍得回去
雖說他是干事,但農忙屬于特殊時期,連支書都要下地,他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干事,就更不可能在辦公室躲著。
不說去地里干最累最苦的收割工作,但去曬場翻曬糧食,或者扒玉米這些的勞動,總是要積極參與。
佟盛林蠟黃浮腫的臉上表情嚴肅,“黃干事不用擔心我,伊萬能照顧好我的,徐同志和王同志也能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