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關潔睡得并不安穩,夢里夢外都是祝政的影子。
有他坐在酒吧抽煙的,有他站在云霧里瞧她的,也有他蹲在路燈下玩手機,以前的、現在的,笑的、瘋的,都在夢里交織。
期間,她隱約聽見門外傳來開門聲、水流聲,只是沒等她徹底清醒,一切又歸于平靜了。
一直到早上,大門傳來粗暴的砸門聲,關潔才從夢里驚醒過來。
砸門聲斷斷續續傳進屋,關潔腦子混沌迷糊,分不清是夢里夢外。
真正清醒是聽到了朱真的尖叫聲。
朱真最先起身,聽到門外的動靜,立馬穿著睡衣,踩著拖鞋,懶拖拖地往外走。
邊走邊還讓門外的人別再敲門,誰知,話沒說完,門一打開,迎面對上幾個高猛大漢。
為首的抵在門口,梳了個大背頭,身穿皮衣皮褲,嘴里叼了根煙,一副下九流樣。
男人背后還有三四個大塊頭,個個兇神惡煞,跟港劇里街頭火拼的小弟似的。
朱真頭一次碰見這場景,人嚇一跳,剛想關門,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被張遠一把甩在門板。
嘭的一聲,朱真后背不小心撞到鞋柜,疼得她當場叫出聲。
眼見張遠要進門,朱真嚇得驚慌失措,下意識淘手機報警,電話還沒按出去,手機就被張遠奪了過來。
張遠一把扯住朱真的手腕,上半身湊近她,右手貼著朱真下巴提醒“我是來找關潔收債的。這事跟你沒關系。你現在要么回去躲著,要么出去。否則出什么事了可別怪我。”
說著,張遠朝后面的人遞了一個眼神,小弟立馬反應過來,拿起斧子就開始砸房間里的東西。
看到什么砸什么。
一時間,屋里噼里啪啦一頓響,花瓶破碎聲、腳步聲全都混在一塊兒了。
朱真被張遠嚇到失聲,人也癱在鞋柜,不敢動彈。
眼見砸到關潔那扇門,朱真忽然站起身,顫抖著嘴唇,否認“關潔不在這兒我不認識她你們砸錯了”
張遠聽到聲,扭過頭滿臉驚奇地看向朱真,見她滿臉蒼白卻強行鼓足勇氣的模樣,張遠狠狠吸了口煙,好笑地問“不在這兒”
“年紀輕輕的,撒謊可不好。你幼兒園老師沒教過你,小孩不能撒謊”
張遠話里半是調侃半是威脅。
朱真吸了口氣,顫顫巍巍重復“沒在這兒。”
正說著,關潔的房門突然被打開。
吱呀
房門緩緩從里打開,緊跟著露出一道身影。
張遠掀了掀眼皮,順勢往門口看去。
只見關潔穿了條裸色吊帶裙,赤著雙肩,露出精致的鎖骨,裸露在外的膚色白得反光。
吊帶裙的長度到膝蓋下方,堪堪露出兩條細長、勻稱的小腿,腳下踩了雙灰色條紋拖鞋。
隱約可以瞧見一截白皙的后腳跟。
往上看是一張寡淡的面孔,及耳短發,因著剛醒的緣故,還沒打理,看著有些凌亂、蓬松,左邊還翹了兩根。
單眼皮半睜著,漆黑的眼仁里滿是冷漠。
看地上一片狼藉,關潔扶著門,揉了揉酸脹的眼睛,抬眼看向沙發旁站著的張遠,語調不溫不涼說“你找錯人了,欠債的是關珍容,跟我沒關系。”
“還有砸壞的東西記得原價賠。”
張遠也不氣,自顧自找了個椅子坐下來,翹起二郎腿,攤了攤手,滿臉無奈地看向關潔“幾十萬的事怎么能說跟你沒關系就沒關系。當初你媽借錢可是你親自簽字蓋章做擔保的。如今你媽還不起,自然是你這擔保人來還。”
“妹妹,你也知道。哥我也就是個跑腿的,這么大的事我也做不了主。要不是被逼無奈,我也不至于走到這兒來,你說是不是”
說著,張遠朝邊上的人使了個眼色,示意看住關潔,別讓她掙扎。
朱真見到關潔,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趁人不注意,飛快溜到關潔身邊,抓緊關潔手臂追問“西西這些人是誰啊一大早上的,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