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愚者點了點頭。
“失去資格的人會怎么樣”謝星辰問道。
愚者笑道“死亡。”
林莉喉嚨中溢出艱澀的聲音,但只有一聲分辨不出實際意義的空洞聲音。
愚者緩緩說道“所幸,這個評判并不困難。你們兩人之中有一位偷渡者,在夾縫中生存的老鼠偷偷地溜進了至高神的殿堂,而我已經知道它是誰了。”
沉默充斥在他們之間。
林莉死死咬住嘴唇,他閉上眼睛,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又沉沉地長吐而出“行了,別說了,是我。我是意外加入游戲的那個人。”
愚者抬了抬手,示意林莉繼續說下去。
林莉“我之前參加過一次這樣的游戲。在那場游戲里,我們必須遵守規則,去一個山洞深處取回一樣東西。與我同行的一共七個人,我們一開始嚴格按照指引,讓我們去做什么我們都老老實實地去做,沒有人敢做什么手腳。因為,一開始做手腳的人都死了。”
他淚光閃動,繼續說道“然后,第一個人死在山洞里。第二個人死在山洞里,第三個人死在山洞里最后,只剩下三個人。我們還沒看到山洞的盡頭。那條路又黑又長,永遠也沒有盡頭似的。”
他咽了口口水,緩和了下情緒,又低著頭,只看著地上跳躍的光影,說道“有人開始懷疑是不是在愚弄我們,以我們的反應取樂。其實誰也沒辦法活著離開。他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一直在引導我們的人,在那個游戲房間里的偽裝是個年邁的村民。”
“他殺了這個村民。在村民死的一瞬間我記不清了,我只記得從他身體里冒出無數個巨大的觸手,扭斷了他們的身體,鮮血與肢體在眼前飛迸,到處都是血都是血”
林莉身體開始顫抖,這些話勾起了埋在心底的恐懼回憶。
“只有我逃過一劫因為在那之前,有人告訴我我在夢中囈語了一句,靈秘物,泥骨。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可那時候我下意識地向它禱告,我覺得那是什么啟示,就像是我之前做過的晦暗不清的夢。”
“也許是因為我的禱告被聽見了,在觸手觸及我的時候,我跌入了黑暗的縫隙里。”
“無邊無際的黑暗,一開始我不敢說話,怕黑暗里藏著什么怪物,我會驚擾到它。直到聽到了一些聲音。那是個男人與女人交談的聲音,他們稱呼彼此是戰車和塔,然后我又聽見了第三個名字,倒吊人。這些名字太耳熟能詳了,我第一時間就明白,他們應該是以塔羅牌為自己命名。”
“真是一群惡劣的家伙啊拿別人的性命取樂,”他渾身顫抖著,痛恨地說,“把我們弄到這種地方,讓我們跟怪物廝殺我憤怒極了,腦袋一熱就開始沖那些聲音大吼,但他們似乎聽不見我說話。我喊得嗓音嘶啞,都沒用。過了一會,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不見,黑暗里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在黑暗里一邊哭,呃,”他吸了下鼻涕,抽噎著說,“我沒哭,我只是在一直跑,跑累了就休息一會兒,我不敢休息太久,又強撐著繼續跑。在那個完全分不清時間的黑暗世界里,我沒碰到任何其他的事物,人也好,物質也好,都沒有。”
“只有我。”
“就好像,這個世界上就只有我還在一樣。”
回想起那段時間,林莉心里仍是塞滿了晦暗的顏色,他是害怕的,但在那個空間奔跑得久了,一樣的純黑色看得多了,比起害怕,他心底充溢出來的更多的是一種孤寂感。
“直到馬車的車鈴聲響起,送靈人出現在我的面前。”林莉用掌心抹了一把流下來的眼淚,說,“在上車前,我想到我們那次游戲里的女孩,如果按照一開始制定的計劃,第一個死的就是她,可有人因為她是女孩代替了她去做了她要做的事情。我想如果我變成那樣的話是不是也能用同樣的方式逃過一劫當我坐上馬車的時候,我真的變成了那個樣子。”
他抬眼看向謝星辰,眼眶里汪汪的都是淚水,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一開始,我以為謝哥對我好是因為我是個嬌弱的女孩。可后來發現,我變成不爭氣的男人后,他也一直在照顧我、幫我,如果沒有他,我也許早就死在塔樓里了。”
“他打散了我在黑暗里累積的孤寂感。”
他又長出口氣,既絕望又賭氣地說“反正我也活不久了,不是說來這兒的人都有愿望嗎。跟那些什么藝術人,有錢人的愿望比起來,我的愿望再爛俗不過。我不就想活下去么現在這么倒霉肯定是我知道得了胃癌那會兒罵祖宗罵多了。再繼續賴活著也不是事兒,臨死前總得做點爭氣的事情。”
他拉住謝星辰的衣袖,在他耳邊顫聲卻堅決地說“哥,讓我能幫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