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蕭遙回來,鄭太太上前,“蕭女士,你好。”
蕭遙含笑點點頭,“鄭太太你好,不知找我有何事”
鄭太太顯然是想找蕭遙做長談打算的,見蕭遙沒有把自己迎進去,而是站在外面說,便道,“我有些話與你說,在這里不甚方便。”
蕭遙道,“有什么,就在這里說罷。”她并不是什么客人都會招待的。
蕭太太比她大一輩,算來屬于這個身體的長輩,她都不曾給面子,如何會給只比她大兩歲,所做之事叫人起不了半點尊重之心的鄭太太
鄭太太氣結,剛想諷刺兩句,見蕭遙眸光淡淡的,想起她在文壇上以筆與人論戰,從來不輸,口舌十分了得,自己絕對逃不了好,便道,“蕭女士,我與鄭先生從前很對不住你,這點我們不否認,對此我們亦很抱歉。可是你因此事也拿到了補償,所以我們之間,是不是所有恩怨都一筆勾銷了”
蕭遙道,“原本,我是不打算一筆勾銷的,畢竟我無辜被欺辱。若非我自己爭氣,我于你們、于歷史長河,不過是一個被污名化的無名小卒,我不該承受這個。”說到這里扭頭看向街上的人潮。
這條街道上,來去匆匆的大部分是華國的底層,他們大多數短褂赤腳,即便看不見,也知道面容悲苦而麻木,而走路悠然,不急不緩,衣衫干凈身子筆挺的,則多數是外國人。在這片土地上,外國人看起來比華國人更像主人。
蕭遙收回目光看向鄭太太“可是我后來讀了書長了見識,也見過我的祖國任人欺凌,誰都可以在這里比我們的國民高人一等,便覺得個人的恩怨,其實十分渺小,不值得我浪費精力去理會。”
鄭太太聽了這話,臉上露出高興之色,渾然忘了蕭遙連請都不肯請自己進屋的不尊重,“對你的大氣,我很感激,也很感動。如今鄭先生因你之故,飽受排擠。可否請你出來說幾句話,解掉鄭先生的困擾”
蕭遙微微一笑,笑容帶著諷刺,“鄭太太,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并不是什么好朋友你前陣子,還藏頭露尾地嘲諷過我。別與我提什么文壇之爭,若你真要提,自當以平常的筆名提,而不是用新名字。”
鄭太太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下意識反駁,“那不是我”
蕭遙的目光露出不屑,懶得再提這事,轉移話題道,“我愿意既往不咎,但是并不意味著,我愿意幫你們說話。鄭先生與鄭太太當年面對我時,殺伐果斷,好法子一個接一個,難不成連眼前這等難關也闖不過去么便是闖不過去,也與我無關。”
說完冷淡地點點頭,“鄭太太,我今日從外頭回來,有些乏了,失陪。”
鄭太太還待再說什么,見蕭遙已然走出不遠,便是臉皮再厚,也不好揚聲叫人停下,只得怏怏離開。
出了酒店,她不免悻悻然地想,鄉下的果然是鄉下的,便是讀了書識了字,也不曉得待客。
到家后,鄭太太坐在沙發上,尋思著,是否要將蕭遙假借何司令之名從鄭家騙錢一事說出去,只是略想了想,便棄了這個想法。
那日蕭遙在宴會上,已然說過,那筆錢是醫藥費,她與鄭賢當日不曾反駁,過后才反駁,怕是要叫人拿住話柄口誅筆伐一番的。
再說,如今逍遙客在文壇上聲名赫赫,加上生得出色,比許多文壇大家還要受歡迎,她只要一提,必然被逍遙客的支持者撰文批評的。如今鄭先生職位不穩,多次被打擊,要是再鬧出這樣的事,怕是只得與蕭先生一道,被革了職務。
鄭太太思來想去,覺得唯有自己比蕭遙出名,才能號召更多人偏向自己,而不是蕭遙。
想到這里,她陡然來了精神,馬上便要落筆開始寫。
這些日子她時常被人悄悄地說才貌均遠不如蕭遙,也不知鄭賢為何那么瞎,竟為了她拋棄蕭遙,心中又是憋屈又是難受。
此時起了念頭,越發覺得此法可行,當下握著筆認真思索起來。
如此這般,憋了三日,她終于來了靈感,運筆飛快,廢寢忘食地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