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聽他說得生氣,而且帶著憤憤不平,就問“那你們不舉報嗎”
摩托車司機聽了這話,嘆了口氣,說道“都是鄰里,誰好意思舉報啊往前說,就我小時候,大家一個大隊的,都認識。就算不是一個大隊的,說出名字,基本也認得,誰好意思舉報再說這些人家,孩子是真苦,舉報了苦的是孩子,還要讀書吃飯呢。”
蕭遙明了,就是心中不忿,忍不住抱怨,但是卻又不好意思和不忍舉報。
摩托車司機說道“你別看我們這些農民大字不識一個,但是我們也知道好歹的。”
“那是。”蕭遙點頭,又問道“一個村子的貧困戶,有幾個是真貧困的”
“個個都是真貧困的,不過有的是迫不得已貧困,例如我們村子里,有一戶人家死了兒子,兒媳跑了,留下兩個孩子,兩個老人帶兩個孩子,拼命耕田種地,吃是夠的,又有國家撥款補貼,讀書也夠,但是別的開銷就沒有,買件衣服也緊巴巴的,不敢生病,這是真貧困戶。”
摩托車司機說得頭頭是道,“還有一種貧困戶,就是前面那人那種,純粹是因為懶。這種懶的,在我們鎮上,起碼占了一半吧。”
蕭遙又問“這些懶的貧困戶,都會賣掉領到的扶貧用品嗎”
“這都不用說。”摩托車司機說道,“就是那些真正的貧困戶,也有可能賣掉,因為沒有人養雞養豬種果樹,打理不了,就賣了換點錢回來,自己只養那么幾只,或者只種幾棵果樹。”
蕭遙道“這就是說明,扶貧沒扶到一些人心里去。”
“那能怎么辦啊”摩托車司機道,“給錢肯定不行啊,人更懶了。這些,根本就解決不了。”
蕭遙默然,的確是個難以解決的問題,直接給錢,更滋長那些懶人的懶惰性了。
她又問“領的扶貧品能賣出什么樣的價錢”
“比市場價便宜一點。”摩托車司機說道,“往往都是熟人,價格便宜好出手一點,而且熟人,人家知道你這是無本的東西,也不愿意出高價啊。再說誰不知道誰呢,那么懶,不賣是累贅,有人買就燒高香了。”
蕭遙點了點頭。
的確啊,對于不肯干活的懶人來說,這東西能賣錢就是錢,不能賣錢,就是累贅,有人肯買,肯定愿意低價出手,唯恐留在家里勞動自己養。
摩托車司機又開了一會兒,就停了下來。
蕭遙連忙回神,看向前方騎自行車的漢子。
那男人果然停下來了,正接過路邊一個男人遞過來的煙,低聲說著什么,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正站在自行車旁邊的雞籠仔細看。
蕭遙連忙走上前。
她穿得低調,特意化了個丑裝,又將膚色弄成棕色,看著雖然還是有些打眼,但已經不像她自己了,所以此番走近,被兩男一女有些詫異地打量了幾眼,又問是哪里人,看著面生是不是外地嫁進來的,她隨便搪塞幾句,又有摩托車司機在旁打掩護,沒引起什么懷疑。
賣雞的男人以為蕭遙是新嫁到這里來的女人,多看了她標致的臉蛋好幾眼,就繼續和賣雞的夫婦談價格了。
這樣一斤多重的小雞,被男人以10塊一只全賣了。
兩籠雞,約莫二十來只,賣了兩百多塊。
男人一邊數錢一邊吐著煙圈,帶著些抱怨說道“等了這么久,就扶貧這么點東西,都不夠買幾頓好吃的。”
摩托車司機忍不住懟他“我說九勇,嫌少你就帶回去,養個一年半載再賣。不說10斤重的大公,就說養到五六斤,過年或者明年過節賣15塊一斤,就有一千多塊了。”
“你說得好聽,我家哪里有空養雞”男人九勇將錢數了一遍,又數了一遍,嘴上說道,“家里婆娘是個沒用的廢物,成天病怏怏的,指望她養雞,還不如現在賣了,好歹能拿一筆錢。”
蕭遙忍不住插口“你可以養啊。耕點田種點地,順便養幾只雞,到來年就能賣出好價錢了。”
“你們這些人啊,總將心思放在養雞種地上面,根本不可能發財。”九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