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重諾在看到蕭遙和周楫手牽手的那一刻,的確受到了會心一擊。
他喜歡蕭遙,是真的喜歡,喜歡到心里去了,這些年來,一直念念不忘。
他的爺爺是個老華僑,在抗日戰爭時期,給國內捐了很多東西,從小教育他父親和他,要記住自己的祖國,要會說自己祖國的語言,他卻不以為然,因為他發現,主流社會,對此并不認同的,人家認為,既然移民了,還惦念著故國,十分不應該。
在改革開放之后,他那已經垂垂老矣的爺爺,提出想回故國看一看,并讓他作陪。
他自然要陪的,進入大陸之后,見目光所及,果然一派貧窮。
很多人身上都是灰撲撲的藍布衫,弄的整個城市看起來也是灰撲撲的,那種落后的感覺十分明顯。
他越看越不想看,而他爺爺卻相反,一邊看一邊回憶從前,還說起眼前城市在他小時候是什么樣子的,在兩百年前又是什么樣子的,在一千年前,又曾如何繁華過一種種,如數家珍。
他很不耐煩,但念在爺爺已經老了,只能默不作聲地聽著,在老人需要回應時,才隨口應了一聲。
爺爺滔滔不絕地說,山水是大陸的好,特別俊秀清澈,人也是大陸的好,聰明又俊朗。
他聽得實在忍不住了,道“人倒不見得,就是美男子和美女,穿了一身洗得發白的衣服,也不見得好看罷。最起碼,和我見過的小姐紳士就沒法比。”
他這話不是亂說的,而是有的放矢的,因為一路陪著老人走了好些地方,見過長得不錯的人,但要么是穿著洗得發白的衣服,影響了美貌,要么穿的倒是新潮,但在他跟前搔首弄姿,很叫人受不住。
爺爺馬上反駁“胡說你什么也不懂。真正的美人,即使身穿麻布,也掩蓋不住國色風流。”
他當時馬上哈哈笑了起來“那爺爺你找一個出來說服我”
爺爺找了一路,沒找到,不住地解釋,說不是沒有,而是他們兩個運氣不好,遇不到。
直到他們一路北上,來到了京城。
他知道京城大學的銀杏到了秋天很美麗,因此帶了老人去看。
路上聽到有外校的一邊走一邊說,要去看蕭遙,在哪里哪里等著,就能等到蕭遙經過。
他不以為然,繼續扶著爺爺往前走。
因為和那些人走的是一條路,因此走出不遠,就聽道那幾個人低聲卻掩不住激動地叫道“蕭遙來了,真的太好看了太好看了”
他心里暗罵著土包子,懶得看,還跟自己爺爺開玩笑“爺爺,或許你說的那種身穿麻布卻不掩國色風流的美人出現了,畢竟連外校的都來了,還特地等在這里看美人。”
他爺爺自然聽得出他語氣里的玩笑意味,也有些心灰意冷,說道“是美人你就看看唄。不過這種高等學府,倒不大可能有真美人考得上來。”
說到這里,忽然“啊”了一聲。
吳重諾當時以為爺爺哪里不舒服了,連忙追問“爺爺,你怎么了”
卻感覺到他爺爺不住地扯他“臭小子,快看快看,那個姑娘,快看,是不是身穿麻布不掩國色風流”
他聽了,并不感興趣,再三確認爺爺的身體沒事,是看到大美人激動的,又聽到爺爺一疊聲地要求,這才興趣缺缺地看過去。
這一看,就一眼萬年。
那時有秋風吹過,銀杏葉簌簌往下掉,而一位身穿洗得發白的衣衫的女孩走在金黃的銀杏葉中,美得如同一幅畫。
直到后來,吳重諾才想起,當時蕭遙是和周楫、蕭博一起走的,只是因為他當時眼里只看到了她,才以為那條路上,只有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