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冷冷地看向一身綾羅綢緞的蕭四姑娘
“網開一面當年,你們沈家的人為何不對我女兒外孫女網開一面這些年來,你是蕭家的姑娘,錦衣玉食,富貴無雙,閑來讀書撫琴,可曾想過,我的外孫女,正正的嫡長女,卻為了生活所逼,做了為人輕賤的廚娘你有什么資格讓我網開一面”
老百姓們馬上齊聲附和“是啊,你不過是小妾養的女兒,卻一直享受榮華富貴,正經嫡出的長女,卻因你舅舅作惡,做了廚娘,受人輕賤,你有什么資格說網開一面”
“太不公平了,太過分了”
盧公子神色復雜地看了看淚眼婆娑很是驚惶的蕭四姑娘,又看向不遠處坐著,神色平靜的蕭遙,抿了抿薄唇,說道“沈家人的確是做錯了,可是蕭四姑娘卻不曾做錯什么,此事不必怪到她頭上,還望諸位口下留情。”
高瘦青年大廚冷笑“她不用做什么,她的母親和舅舅,就將一切送到她手上了,你還想她做點什么么再者,當初蕭姑娘的身份還未曝光,不是還有林東家之流特地踩著蕭姑娘討好蕭四姑娘么說與她無關,本身便是歪理。有時候,她根本什么也不用做,便有人為著她偷來的身份地位而欺壓蕭姑娘得到的好處她都受了,此間又來說與她無關,真真可笑得很”
馬上有人點頭附和“正是這么個道理若她舅舅不曾作惡,她能享受如今擁有的一切么享受時,半句不曾提,該為那些享受付出代價了,便說與她無關,好一個清清白白的白蓮花”
張先生看著蕭遙,捋了捋胡須,聲音帶著憐惜
“如今這般看著,蕭四姑娘玉容慘淡,滿臉是淚,的確讓人生惻隱之心。蕭姑娘神色平靜,似乎格外剛毅,很叫人放心。可是,若非這些年來經歷過許多人情冷暖,蕭姑娘一個姑娘家,如何能有這般的平靜”
王先生點點頭,嘆息道“是啊,蕭姑娘年紀比蕭四姑娘大幾歲,早過了適婚年齡,卻一直不曾成親,不就是因為只是個受人冷眼的廚娘么本身,她該是天之嬌女的啊”
盧公子聽了兩人這話,再看蕭遙平靜的面容,竟覺得格外心酸,眼眶瞬間模糊了。
可是,他又看向蕭四姑娘,說道“可是,蕭四姑娘,總歸是無辜的啊。這一切她都不知道,她也沒法子改變,她只能被動承受。”
又有人說道“從人情上來說,她作為沈氏的女兒,便該付出代價。從法理上來說,陷害公主與郡主,當該誅九族。所以,盧公子,有罪無罪,不是憑你一張嘴說的。”
盧公子還待要說,卻叫盧大太太拉住了。
他有些不認同地看向盧大太太。
盧大太太面露冷意“你難道想成為第二個蕭大老爺么寵妾滅妻,好好的一雙嫡出子女卻天各一方,受盡人間磨難。如今更是連累家族,眼見整個江東豪族,瞬間便高樓崩塌了。”
盧公子聽了這話,面上怔怔的,半晌沒有說話。
蕭四姑娘還在磕頭,蕭二公子一言不發,看看沈氏,又看看沈二,忽然沖向沈二,一把掐住沈二的脖子“你為何要這么做,若不是你,我娘根本就不會參與這一切你為何這般做”
沈二連忙掙扎。
沈二婆娘忙上前扯蕭二公子,口中大聲叫道“你怪我們做什么若非你娘總說她只是小妾,不可能幫襯家里太多,又哭訴公主出的大姑娘有很多好東西你們兄妹卻沒有,你舅舅如何會做這些事”
圍觀的老百姓聽了,再次用鄙夷的眼神看向沈氏。
人家大姑娘是公主所出,公主富貴,故擁有的好東西很多,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么就這,竟就要嫉妒人,以至于黑心爛肺地慫恿兄弟出手說什么不知情,誰信呢。
蕭大老爺回神,看向沈氏,慘然道“幾個孩子,我在物質上都一視同仁,但論感情上,卻是蕭遙得到的更少,再者,本身便是我們對不起公主和蕭遙,你何至于為此而嫉妒,并起了壞心腸”
沈氏哭道“老爺,我只是說說,我并不曾起什么壞心眼啊。我大哥做的那些事,我起初是不知道的。后來知道了,我怎么敢告訴你”
蕭大老爺卻不再信她的話,看向她的眼神無比陌生,隨后他看向蕭遙,見蕭遙面容冷淡,無悲無喜,心里涌上一股悲慟他甚至不敢想象,經歷了什么,才能擁有這樣平淡的眼神。
蕭大老爺不敢再看蕭遙,飛快地移開目光,然后看向小石頭,見小石頭臉色蒼白,身體比尋常少年瘦削單薄,心知這是沈家做的孽,或者說,是自己做的孽,若非他過度寵愛沈氏,養大了沈家人的胃口,一切都不會發生。
“噗”
蕭大老爺吐出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