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著雨,網吧卻意外人滿為患,不少人堵在網吧門口,陳沐晴她們幾個剛到的時候,門口就站了幾個小男生,瘦得跟猴子似的,夾著煙,賊眉鼠眼蹲在那里,看見陳沐晴她們,吹著口哨叫美女,陳沐晴從小養尊處優的,沒見過這類人,聞言頓時皺了眉,歪著頭跟談瀟說“這什么破地兒啊”
蔣敘掀開簾子走了出來,看到陳沐晴她們,有些意外,但沒說什么,只是挨個兒踢了旁邊幾個男生一下“滾遠點兒。”
幾個男生訕訕笑著“敘哥,我們鬧著玩呢”
然后全都起身推推攘攘地走了。
蔣敘回過身來,替陳沐晴她們掀了簾子“對不住了。”
蔣敘家里條件很差,住在城郊的安置房里,老爸進去十里灣監獄了,老媽跟人跑了,爺爺養著他,還要照顧臥病的奶奶,他還小,打工沒人要,只能幫幫親戚和朋友的幫,別人給一點報酬。
這網吧是他一個哥們兒的哥哥開的,他來幫忙照看。
陳沐晴屬實有些愛心泛濫,但缺乏技巧,她知道后,故意把錢丟在網吧收銀臺,想幫他。
但蔣敘第二天就把錢給她送回去了,并且叮囑她不要丟三落四,那地方亂,幸好他撿到了,別人撿到就不定能找回來了。
陳沐晴覺得蔣敘長得好看,人也不錯,那年跟蔣敘走得很近,近到秦深明顯感到不悅。
后來談瀟一直覺得秦深喜歡陳沐晴,就是因為那會兒,不過她也分不清,那到底是朋友間的占有欲,還是其他。
談瀟覺得蔣敘變化也很大,他長高了很多,五官大概是長開了,沒那么雌雄莫辨了,甚至有些硬朗。
她有些意外地笑了笑“你在這兒上班啊”
蔣敘“嗯”了聲“暑假工。”
談瀟摩挲著書的塑料封皮,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只是忍不住頻頻看他“你和以前很不一樣。”
那會兒蔣敘就上了一年就休學了,因為什么別人也不知道,后來有沒有繼續上,也不知道。
談瀟其實有點好奇。
蔣敘說“我快下班了,要不請你喝點東西你要是不著急走的話。”
談瀟幾乎沒猶豫“我不著急。”
秦深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陪陳沐晴又看了部電影,她買了情侶座,騙他說只剩下情侶座了,他沒有拆穿。
情侶座是一個兩座的沙發,很深的靠背,兩個人坐進去,仿佛是隔開的一個小空間,看的是一部賽博風的科幻片,故事節奏舒緩,時長又格外長。
看到一半她就睡著了,起初靠在沙發上,漸漸的,靠在他身上,最后直接趴在他腿上。
陳沐晴一直喜歡看電影,喜歡到有時可以連著看好幾場,但她又是個特別不喜歡獨自做事的人,喜歡人陪著,而他是陪她最多的,她從小就會撒嬌,晃著他胳膊,一遍一遍叫他哥哥。
小時候覺得,哥哥兩個字像是責任,作為哥哥理所當然需要照顧她。
后來,大約是出于習慣,她一求他,他就很難拒絕。
但上一次陪她看電影,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她開始不那么黏他了,或許是初一也或許是更早。
她朋友很多,也喜歡交朋友,身邊總是圍著很多人,她是少見的男生女生都喜歡的類型,沒什么架子,嘴巴很甜,無論什么人,她總是能最先看到別人的優點,更不吝嗇夸獎。
小時候總覺得自己在遷就她,幫她補習,陪她寫作業,被她鬧著去干很多自己不會干的事。
可后來她不鬧他了,他卻并不高興,甚至會因為她開始黏著別人而生出戾氣。
他花了很長時間去反思,去調整,去叩問自己,得出的答案,無非是喜歡。
因為喜歡而生出嫉妒,因為喜歡而無法克制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