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陳沐晴沒敢深入,淺嘗輒止。
她從小就有一個壞毛病,沒什么耐心,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壁,她很可能早就放棄了。
所以她突然覺得,自己對秦深好像并不是心血來潮。
鼻尖似乎還殘留著她身上的柑橘香味,秦深面無表情“耍我很好玩嗎”
陳沐晴手臂還抵在他肩上,和他只有半臂的距離,她聞言退開,沉默看他表情,他好像真生氣了。
她聲音放輕了“對不起,但沒有耍你,不高興是真的,想一個人靜靜是真的,看到你來找我很高興,也是真的。”
她強調一句“我看見你很高興,你沒有推開我我也很高興,你心跳很快,我心跳也很快。”
或許耍了點心眼,但喜歡你想得到你的心是真的。
秦深已經分不清她說的話做的事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或許都是真的,或許都是假的。
為什么這么生氣呢
大概是因為清楚地知道,無論是真的還是假的,他都逃不掉。
秦深看著她,想從她眼里分辨一些內容,但其實人與人之間,總是又近又遠,近到他可以對她的親吻毫無抗拒,遠到即便朝夕相處,他也看不懂她到底幾分真情幾分作弄。
所以他什么也沒有看出來,于是垂眸“陳沐晴,你五歲很喜歡的機器狗現在還在我柜子里,你為了得到它,堅持了一個月不吃糖果和零食,這對你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即便它很沒必要,蔣姨還是給你買了,但第二天就落在我家里了,我讓你去拿,你每次都忘記,因為不喜歡了。你八歲時候不小心把自己最喜歡的裙子刮破了,哭了一個晚上,那條禮服裙是定制的,蔣姨花了三個月重新幫你拿了一條,你試穿了一次就再也沒碰過了。你十歲說最喜歡的樂器是鋼琴,十一歲就去學大提琴了,你跳舞很有天賦,老師夸了你,你說長大要做一個舞蹈家,但你很快就改學畫畫了。”
她總是有一種魔力,每次的熱愛和付出都會讓人恍以為這次是真的。她像一個浪子,每在一個地方駐足,都會讓人以為那是最后一站。
就好像最近他偶爾也覺得,或許他是那個終點。
但他不敢確定,于是抬頭問她“所以你打算跟我談幾天戀愛一天還是兩天”
他目光凝視她,幾乎是逼問。
李彧太了解陳沐晴了,其實倆人是一類人,新鮮感稍縱即逝,談戀愛就像交朋友一樣,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分開,很簡單的事。
而秦深不是,他本性確實是有些冷的,所以很難喜歡上什么東西或者人,但一旦喜歡,就很難放手。
慢熱,但是后勁大。
“陳沐晴這人不道德,要我,我是不會招惹秦深這種人的。”
太正經,對于他這種人來說,是個麻煩。
又下雨了,今天秦深要走,李彧跟喬言過來秦家陪他。
秦深的后媽周純意不在,秦鶴卿也沒回來,家里空空蕩蕩,就一個不愛說話悶頭做事的保姆,還有一個木訥寡言的司機。
有時候李彧都覺得他們家是不是有什么冷磁場,一家人里里外外都是寡言派。
喬言是秦深在冬令營認識的,跟陳沐晴不熟,聞言笑了聲“所以那女生怎么回的”
李彧搖頭輕嘆“別說秦深,要我我都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陳沐晴站在那里聽完他講了一大段話,表情始終很平靜,就好像那不是控訴,然后在他那句問句之后,思忖片刻,回他“談一輩子,談嗎”
秦深反問“你信嗎”
陳沐晴皺了皺眉“你不信嗎”
秦深“嗯”了聲“不敢信。”
然后陳沐晴翻了翻手機,點開一張照片給他看,照片里是她小時候的作文本,她最近才從儲藏室翻出來的。
那一年她大概有八歲了,剛上二年級,學校老師要求寫周記,她在周記本上寫最喜歡爸爸媽媽外婆還有秦深。
在她眼里,秦深是可以排在爸爸媽媽外婆后面的。
她從小對比劃多的名字都深惡痛絕,甚至于都樂意改名叫陳小紅,而且秦深兩個字,她總是寫不好,但寫得歪歪扭扭也要寫上去。
那時候兩個人在一個班級,老師問她為什么最喜歡秦深,她答不上來,最后不太高興地說就是很喜歡啊
秦深不知道她為什么給自己看這個,于是露出幾分探究的目光。
陳沐晴抿了抿唇,說“可是我從記事就喜歡你,現在還是喜歡你。深情的人未必沒有絕情的時候,多情人也未必薄情,你問我談多久,我說談一輩子,你不信,那你為什么就信了,我對你的喜歡是短暫的。秦深,就算我這個人劣跡斑斑,我喜歡你的心,是干干凈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