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蘊和趙醒歸快要笑瘋,只覺得卓蘅找的老婆、生的女兒,是專門來克他的。
人已到齊,卓蘊把生日蛋糕端上桌,家人們圍到圓桌邊,給趙不渝小朋友過生日。
趙不渝和趙醒歸一樣,從小衣食無憂,被全家人呵護著長大,小男孩跪在椅子上,亮晶晶的眼睛看著面前插著蠟燭的大蛋糕,鼓起臉頰吹氣,把蠟燭吹熄后,眾人拍手大喊“不渝生日快樂”
趙不渝開心地撲進媽媽懷里。
卓蘊和趙醒歸坐在兒子兩邊,趙醒歸懷里還抱著女兒心心,卓蘅拿手機幫他們拍合影,再讓周姐幫他們拍大合影。
這樣的合影,家里多得數不清,不管是誰過生日,或是節日聚餐,都會拍一張。
一年又一年,照片里的人變換著發型與衣著,中年人的臉上漸漸有了皺紋,烏黑的頭發夾雜著銀絲,背脊不再那么挺拔,眼神也不再那么清澈,成了世俗意義上的老人;年輕人紛紛過了而立,眼角長出不易察覺的細紋,行事越發穩重得體,成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棟梁;孩子們從咿呀學語、蹣跚學步的小嬰兒快速成長,有了自己的小脾氣、小愛好,不再事事聽從父母話,一個個主意越來越大。
趙奶奶已經去世,趙醒歸的外婆也纏綿病榻,誰都躲不過生老病死,趙醒歸對卓蘊說“我不怕變老,也不怕永遠坐輪椅,我就怕我會走得比你早,現在有了不渝和心心,我好像放心了些,以后,就算我先走,也有他們陪著你。”
卓蘊不允許他說這樣的話,命令趙醒歸以后不準再講。
她氣鼓鼓地說“我比你大呢要走也是我先走,你這名字取得多好,千年王八萬年龜,你一定能長命百歲”
趙醒歸笑著看她,握緊她的手“好,我會好好活著的。”
其實,他們心里都有數,趙醒歸現在還算健康,但他是截癱患者,截癱不致命,致命的是并發癥,年紀大了,并發癥總會找上門,他的壽命,應該及不上普通人。
卓蘊不愿意去想這件事,那很遙遠,她對趙醒歸說,他們現在還年輕,還有很多事要做,父母未老去,孩子們又那么小,哪里有時間去杞人憂天
踏踏實實地過好當下,吃好每一頓飯,睡好每一個覺,處理好每一份工作,身體不舒服就去看醫生,閑得無聊就出去度個假,開心就笑,傷心就哭,有煩惱就對另一半傾訴人生,無非就是這么回事,說難,很難,說簡單,其實很簡單。
“你覺得呢”卓蘊把手放在趙醒歸大腿上,隔著布料觸摸那雙松軟纖瘦的腿,看著他的眼睛,問,“活著,難嗎”
趙醒歸把手覆上她的手背,怔怔得出了神,很久都沒回答。
趙不渝過完生日的第二天早上,天才蒙蒙亮,卓蘊和趙醒歸就醒了,是被要喝奶的趙傾心給吵醒的。
趙醒歸幫女兒換過紙尿褲,卓蘊抱起女兒在床上喂奶,趙醒歸赤著上身、支棱著一頭亂發挪上輪椅,先去衛生間洗漱。
趙傾心吃飽后繼續睡覺,卓蘊把她放到小床上,去衣柜里挑出趙醒歸的襯衫和西服,等他從主衛出來,卓蘊叫他“老公,衣服放那兒了,你抓緊穿,時間有點趕。”
趙醒歸挪回床上,穿起襯衫和西褲,卓蘊沒管他,自己去洗漱,出來時趙醒歸已經穿戴得差不多,人也挪到輪椅上,正準備打領帶。
卓蘊走到他面前,拿過領帶幫他系上,收緊時,問“緊不緊”
趙醒歸仰著脖子“不緊,挺好。”
卓蘊手指摸摸他的喉結,低頭往他唇上親了一口,又拿來襪子和一雙黑皮鞋,依次抓起趙醒歸的雙腳幫他穿上。
他在輪椅上坐了十六年,就算保養得再好,那雙腳還是變得有些畸形,腳型越發瘦長,蒼白無力,有時會浮腫,腳尖下垂也更加嚴重,練習走路時,他不得不在腳踝上佩戴支具,能讓腳踩得更穩。
趙醒歸穿完鞋,去衛生間搞頭發,卓蘊去化妝,等到兩人全部弄妥出房門,趙醒歸已是一副西裝革履、英俊瀟灑的輪椅總裁模樣,卓蘊也是一身優雅的職業裝,身材完美,妝容精致,踩著高跟鞋風風火火往樓下跑“我先讓我媽上來陪心心,一會兒心心醒了,身邊沒人要哭的。”
趙不渝還在睡懶覺,苗叔出去買菜,邊琳上三樓陪著外孫女,把家里安排好,卓蘊和趙醒歸吃完早餐,由趙醒歸開車,載著卓蘊去會場。
他們提前三小時到,會場上,觀眾席空無一人,只有工作人員在忙碌,有人看到卓蘊后與她打招呼“嗨,zoe,來這么早”
有人看到趙醒歸后叫他“趙總,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