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醒歸一直沒說話,就看她“欺負”他的腳。
玩了一陣子,卓蘊漸漸停下來,左手不由自主地摸上趙醒歸的右大腿,他穿著厚厚的棉褲,不太像這個年紀的少年該有的穿著,但卓蘊知道,他也沒辦法,健康總比時尚來得更為重要。
趙醒歸將右手覆在她的左手背上,扣住了她的手指。
卓蘊轉頭看他“你坐得舒服嗎”
“還行。”趙醒歸說,“我都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你,到現在,都和做夢一樣。”
卓蘊把腦袋擱在他右肩上,這一晚,她的遭遇驚心動魄,好在最后化險為夷,一晚上吵吵鬧鬧,直到這一刻,她和趙醒歸才算真正地待在一起,身邊沒有人,也沒有聲音,樓梯上非常冷,他們都裹著羽絨服,擠擠挨挨地貼身而坐,能聽到身邊人的呼吸聲,能聞到對方身上洗發水的香氣。
卓蘊說“我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你。”
她的左手一直擱在他的右大腿上,與趙醒歸的右手纏在一起,突然,趙醒歸抓著她的手離開大腿,卓蘊嚇了一跳,問“怎么了”
趙醒歸低頭看著右大腿,從頭到尾,他的腿并沒動過,也沒顫抖,他眉目間透著疑惑,問“你剛才有感覺嗎”
卓蘊不明白“什么感覺”
“我”趙醒歸皺起眉,“最近,不知道為什么,我右大腿有時候會跟觸電一樣,突然麻麻的,剛才就麻了一下。”
卓蘊“什么意思”
她低頭去看他的右腿,剛才她手掌貼著褲子,什么都沒感覺到。
趙醒歸說“受傷以后,我腰以下都沒感覺的,最多就是大小便前肚子里會有點便意,皮膚上淺感覺深感覺統統沒有,雙下肢肌力都是0級,一點都不會動。但是最近,大概從上個月底開始,我的右大腿會發麻,摸上去還是沒感覺,膝蓋以下也沒有任何異狀,就右大腿,每天會麻三、四次,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卓蘊問“你和你媽媽說了嗎”
“沒有。”趙醒歸搖搖頭,“上月底我在忙期末考,后來又補課,一放寒假我就過來了,腿發麻的頻率也不高,我怕讓我媽空歡喜一場,可能,我猜啊,就是低溫對神經的一些刺激,除了麻,別的什么感覺都沒有。”
卓蘊去摸他右腿“是在哪個位置”
“不是外面,不是皮膚。”趙醒歸說,“是里面。”
他抓著卓蘊的手在右大腿膝蓋往上三分之二處停下,“偏上一點的位置,只有右腿出現過,感覺怪怪的,不太舒服。”
卓蘊完全不懂,說“我覺得你還是要去醫院看看,這種以前沒有、現在突然出現的癥狀,說不定就是身體給你的提醒,你可千萬不能馬虎了。”
趙醒歸沉默了幾秒,看向卓蘊“卓老師,你可能不知道,脊髓損傷后最佳的恢復期公認是三個月內,還有一種說法是兩年內。兩年內,如果沒有恢復,沒有變化,那這輩子就定格了。醫生說我是不完全性的損傷,還有希望,我不太信,我覺得他們可能是騙我的,我的癥狀和完全損傷沒什么區別,我”
他垂下眼睛,嘆了口氣,“我還差一個多月,就滿兩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