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蘅一愣“沒帶,一會兒去買條內褲,隨便找個酒店住一晚就行。”
蘇漫琴“明天回去”
卓蘅“嗯。”
蘇漫琴失笑“你到底是來干嗎的”
卓蘅抬頭看她“我就想找個人說說話。”
蘇漫琴不笑了。
卓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難過,大學里有一個要好的朋友,沒有因為他家破產而疏遠他,但人家是在外省,作為男生,也不好意思老打電話和人吐槽。
誰都不喜歡和滿是負能量的人過多相處,卓蘅就只能忍,一直忍一直忍,這一年他其實過得很艱難,無數次,想在微信上找蘇漫琴聊幾句,又不知道要怎么開口。
他知道卓蘊肯定對蘇漫琴說過他的事,從蘇漫琴第一次見到他時那句“這就是卓十三”就能猜出來。卓蘊不會有好話,不知道把他說成了什么樣,在蘇漫琴心里,他大概就是個傻兮兮的十三點。
這一年,卓蘅持之以恒地給蘇漫琴的朋友圈點贊,有時候會借機私聊她幾句,他不敢在她朋友圈下留言,因為那會被卓蘊看見。
就這樣,一直到前不久的六月底,蘇漫琴和彭凱文來觀縣玩,是卓蘅時隔一年再次見到蘇漫琴。
蘇漫琴問“碰到什么不開心的事了嗎”
卓蘅垂著眼睛,沉默一陣子后才開口“我是不是很討人厭”
蘇漫琴說“沒有啊,你就是有點嘴賤。”
卓蘅“”
蘇漫琴大笑“逗你呢,到底怎么了和姐說說,姐幫你出出主意。”
“沒什么事。”卓蘅放松下來,“就是今天,我爸找我了”
他開始訴說他的煩惱,思維有點混亂,想到哪說到哪,說卓蘊罵他,指著他鼻子說那是她的房子,讓他滾;說爸爸打他,就因為他拒絕去找趙家幫忙,說爸爸不是做生意的料;說媽媽好像談戀愛了,找了個大叔,對方人不錯,但他心里還是不好受;說趙醒歸住在家里,像個男主人,所有人都對他很好,什么事都以他為先,連碗豆腐腦,他都沒得吃。
說著說著,卓蘅都想哭了,說這一年他真的過得很難,生活費從五位數直降到兩千五,在上海,一個月兩千五,他能干什么
他還要幫爸爸擦屁股,去跑那些從來沒跑過的工商和稅務,和公司里的高管扯皮,被他們輪番辱罵還不能回嘴。
他的媽媽和姐姐,早就從那次事件中解脫出來,住著大房子,每天快快樂樂,不愿意再去管爸爸。他不僅要管爸爸,還得管爺爺,每個月去養老院看一次爺爺,爺爺問他爸爸媽媽怎么不來,他都沒法回答。
他試圖和三個姑姑聯系,想請她們有空去養老院看一下爺爺,結果又被一通罵。大姑姑說她們已經和卓家沒關系了,上輩子倒霉這輩子才會投胎在卓家,挖苦地說“你可是卓家三代單傳,唯一的獨苗啊,好的時候不想著我們,沒錢了就來找我們了想得是不是美了點”
卓蘅手肘支在桌子上,雙手捂臉,眼淚從指縫中流下。他壓抑太久,說不知道未來要怎么辦,他應該沒機會去留學了,媽媽要供姐姐,沒那么多錢再來供他。
他爸爸犯過罪,他也不知道自己將來還能否考公務員,他原本都沒想過這個,只知道自己畢業會像石靖承那樣進家里的公司工作。現在公司沒了,他以后還得自己找工作,要幫爸爸還債。爸爸還欠銀行大幾十萬,這筆債不還清,他永遠都沒有安穩日子過
沒有人來幫他,一個人都沒有,在久蘭花苑,他像是多出來的一個人,一點也不受歡迎。偏偏那房子是姐姐的,他只能夾著尾巴做人,因為知道,姐姐說得出做得到,要是看他不順眼,大概真會把他趕出去。
為什么姐姐會對趙醒歸這么好對他卻這么差
就是因為趙醒歸坐輪椅,所以更惹人憐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