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這一場戲說書人賺得盆滿缽滿,收了場子后數數銀子,發現這次竟是近期賺得最多的,可想而知,九郡主和那神秘男子的續集將成為他的財富密匙。
說書人那叫一個高興,路上買了壇酒,拎了只燒雞,罵罵咧咧踹開一個蹲在路邊的小乞丐,哼著淫詞編出的艷曲拐了個彎,美滋滋走進自家小院,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來忘關門,欲轉身去帶上門。
吱嘎。
身后傳來幽幽的關門聲,落栓的沉聲敲上說書人心頭。
說書人莫名顫了顫,警惕地回過頭,只見一名眉眼干凈俊秀的小少年正站在屋檐下的那半塊陰影里。
正是黃昏,微微泛紅的夕陽余暉將生了青苔的臺階一分為二,少年踩著一雙黑色短靴踱步而下,靴邊墜著兩條銀月亮形狀的銀色鏈子。
說書人質問他是何人,誰知嘴巴方張開,舌頭猛然襲上一陣洶涌的冷意,像刀,像灑了鹽的冰刀。
少年施施然站在臺階上,修長雙腿籠在即將逝去的余暉中,上半身隱入屋檐下的陰影,濃黑的眼映出一點夕陽的紅。
“來自神秘男子的好心提醒,”少年微微一笑,“最好不要說話。”
說書人壓根未將這種小毛孩子放進眼里“你誰啊”
僅僅只是說出兩個字,說書人頓時滿嘴鮮血,一瞬的茫然過后便是鉆心的痛。
說書人痛得弓起腰,捂著嘴,冷汗直流,渾身疼到細微顫抖。
少年似笑非笑“不是提醒過你了嗎最好不要說話。”
說書人滿眼驚恐,仿佛見到了鬼。
少年不緊不慢地屈起食指,一只拇指大小的蠱出現在他指背,小蠱乖巧地蹭蹭他手指,帶著明顯的討好意味。
“它叫食人蠱,最為挑食,極不好養,因為它只愛吃人,而它最喜歡的部位偏偏又是舌頭。說來也巧,它已經很久沒有吃飯了,今日倒是能讓它飽餐一頓。對了,你想知道它是如何進食的嗎”
說書人顯然不想知道。
少年對他的恐懼視若無睹,抬起一只手,隔著幾步的距離,指尖輕點那說書人,仿佛將對方當做一塊沒有腌到味的臘肉。
“你說一句話,它就啃你一塊舌頭,從你的舌尖到你的舌根,等到舌頭全部都吃完,它便會順著你的嗓子向下爬,一點點吃掉你的喉嚨進入你的身體,屆時就會將你的身體當做溫床,等下次餓了便緊著視野所及之處慢慢地將你從里吃到外。
“放心,它會將你的腦子留到最后再吃,讓你能夠清醒地感受著被一口一口吃掉的絕望。”
少年說得輕松,聽在說書人耳朵里簡直就閻王爺親切的呼喚。
他不想死。
他不想死
說書人跌跌撞撞撲到臺階前,想要抱住少年的短靴求他放過自己,喉嚨不停地吞咽混著唾沫的血,唔唔唔地發出恐懼而含混的聲音。
他甚至感覺不到舌頭的疼痛,從身到心的恐懼已經足夠殺死他好幾次。
在他撲過去的那一剎那,少年輕輕側身,衣裳上的銀飾叮叮當當地響。
少年滿臉嫌棄,好似沒有瞧見說書人的痛苦,抽開門栓,轉過身的同時歲月靜好般自言自語著。
“沾到血的話,阿九會懷疑吧”頓了頓,少年皺了皺眉,自顧自地提醒自己,“下次還得小心些,不能隨便見血。”
身后的說書人眼睜睜看著那扇木門慢慢合上,被蟲子啃食的舌頭已經失去知覺,喉嚨處傳來冷冰冰的觸感,滑膩又惡心。
說書人渾身狠狠一顫,猛地吐出一地混雜碎肉的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