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郡主被他逗笑“正常不是應該先揍你一頓,然后再把你關進小黑屋好好反省么。”
少年胳膊搭在馬背上,下頜擱至小臂,垂著眼睫“你說的好像很有經驗”
“當然啦,我可是因為離家出走被抓回去好多次,也被關過小黑屋。”九郡主坦蕩蕩,“我還認識幾個人也是離家出走被抓回來關小黑屋的呢。”
少年微微瞇眼,他對九郡主的過去不甚了解“你為什么想要離家出走”
“還能為什么,當然是因為家里人對我不好呀。”
九郡主對于自己的過去一點也不傷心難過,習慣之后連情緒都很少波動,她也趴在馬背上,和少年面對面,烏黑的眼底映著少年好看的臉。
“有一年冬天,我被繼母攆出去,那時候年紀小還沒學會如何賺錢,就去路邊學乞丐要飯,晚上就跟著他們去破廟蹭地方睡覺。”
因為那次的經歷,她的手每到冬天都會生凍瘡,她從六郡主那薅了不少治凍傷的藥膏,沒用,藥膏這種東西用了就不能擦,并且要持續使用,而九郡主很窮,早中晚都需要外出賺錢,早上擦了藥,回頭就會被不知道什么東西蹭掉。
說著說著,九郡主不自覺摸了下手指,今年還沒到生凍瘡的時間,如果可以,她也想治好自己的手,畢竟哪個姑娘不希望自己的雙手漂漂亮亮白白凈凈的
少年抬手將她散落在頰邊的碎發撩至耳后,靜靜聽她滿不在乎地講故事。
九郡主繼續絮叨“我不是在跟你賣慘哦,你想知道的嘛,我就隨便說說咯。”
少年嗯了聲,眼睛一眨不眨地瞧著她。
九郡主道“其實那段經歷對我來說也有好處,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一次嘛,我小時候很憧憬一個老乞丐,因為我做乞丐的那段時間就是老乞丐教我怎么活下去的,他還教了我一套棍法,超級厲害,以后有機會我使給你看呀。”
少年說好。
九郡主抬起手,拍拍他腦袋,笑嘻嘻的“你干嘛怎么聽了我的故事反而不高興了又不是你被欺負。”
少年按住她的手背,掌心的溫度完整地覆蓋在她微涼的手背上,像極了往年冬日的夜間,她獨自蹲在火爐前,將生了凍瘡的雙手擱在火上取暖。
九郡主怔住。
與先前逗她時故作嚴肅不同,少年的神情罕見的認真,眼底濃黑,蘊著說不上來的情緒。
九郡主眨巴眼。
少年說“你想報仇嗎”
“報仇”九郡主的注意力都在被他攥住的那只手上,“要說實話嗎其實也不是不想,不過報仇很難的。”
她阿爹是王爺,皇上親兄弟,繼母是王妃,太后親侄女,府里的側王妃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比她這個落單的郡主身份尊貴,即使她這兩只手能打得過整個王府的人,也打不過整個大慶。
大慶是慶修帝的。
九郡主很樂觀,對這些早就看開了。
“活著就很好啦。”九郡主高興地說,“你知道嗎,我逃婚成功的那天晚上激動死了,因為終于有機會徹底擺脫那個家,哦對了,當時你說要帶我回中原的時候我一開始是不愿意的。”
少年問“后來為何又愿意了”
九郡主理所當然道“因為你送了我一份禮物。”
那時的九郡主正被朝廷通緝,明明只要抓緊時間逃往西域,朝廷就會對此無計可施,可她卻選擇冒著風險陪他一起來中原。
一條隨手送出的手鏈,竟如此簡單就換來她的以命相隨。
九郡主抬手晃晃那條極為寶貝的手鏈,笑彎了眼睛“阿娘去世后的這么多年來,你是唯一一個對我無所求,真心愿意送我禮物的人。而且,這段時間你還送了我好多禮物,對我也很好。阿娘臨走前說,如果我未來能遇到一個對我無所求且對我極好的人,我一定要跟緊他,也要對他好,因為,也許以后我再也遇不到下一個對我好的人了。”
“無所求我明明把你當導游。”少年說。
九郡主搖搖頭,不贊同“這不算,因為即使沒有我你也可以自己來中原玩,有我沒我對你來說都是一樣的,你還送了我珍貴的小易,所以你對我不算是有所求。”
少年與她對視。
九郡主看著少年的時候眼底全都是他,真誠而坦然的感情幾乎要將他吞沒。
她對此一無所知,故而才能毫不掩飾地向他展現她的友好,以及內心深處對他滿滿的喜愛。
她還沒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