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老是想阿九。”
少年拉起被子蒙到頭上,被對方惡劣提醒之后,他反而更加在意這一點,愈是在意,體內的蠱蟲愈是躁動不安。
又不是春天,胡亂地發什么情。
“你不想去見她嗎”
“她就在隔壁。”
“可我想見她。”
“讓我去見她。”
少年陰著臉掐死兩只試圖跑去隔壁打擾九郡主的蠱蟲,黑色的血染在蒼白的指尖,被另一只忍得難耐的蠱蟲舔食殆盡。
九郡主翻了個身。
少年忽然停住,一動不動,濃黑的眸直勾勾盯著帳頂。
九郡主的呼吸很輕,輕得仿佛就在他耳邊。
少年閉了閉眼。
阿九。
阿九。
半晌,少年一把掀開被子,起身出門。
夜里起風了。
年長的丈夫小心翼翼推開門,妻子還在睡,他放松地吁了口氣,脫下外衫剛躺下,忽聽門外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顫動的心臟猛地一提。
敲門聲好似鬼差手中的招魂鈴,倏忽飄搖,敲進他動搖不定的心底。
年長的丈夫裝作沒聽見。
敲門聲猝然停下。
門外死一般的寂靜,風雨欲來。
年長的丈夫聽著耳中砰砰跳個不停的心跳聲,越想越覺得不安,咬咬牙正要起來與那苗疆月主說清楚,忽聽一聲細微的吱呀。
門開了。
剎那間,夜間的風挾裹著冷冽的危險氣息瘋狂涌入,窸窸窣窣的爬行聲附和似的混入其中,有東西爬過門檻、房梁,靜靜吊在帳幔頂部。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他能感覺到一雙雙眼睛陰沉沉地注視著他。
男人渾身僵硬,瞳孔微微顫動,控制不住地偏向最危險的門外。
少年單薄卻修長的身影籠入暗影中,耳側的辮子在暗淡的月光下刮出一圈清晰的輪廓,短靴上的銀飾因風而動,發出叮鈴叮鈴的催命音。
少年一個字都沒說,屋內的男人卻全身冷透,感覺得到死亡的刀刃正虛懸在他頸項之上,鋒利寒涼。
少年的聲音輕輕響起,蓋過爬行生物暴躁壓抑的鼓動聲。
少年說“我睡不著的時候,會格外想殺人。”
九郡主一覺醒來天已大亮,她活動著睡得有些酸的脖頸,對于自己昨晚的睡眠質量感到驚訝。
她并不嗜睡,從小養出來的習慣,每天只要睡夠一定的時辰就能精神一整天,且第二日醒的也早,這還是第一次毫無顧慮地一覺睡到天大亮。
小鈺比她起得還早,像一只雀躍的鳥兒,揮舞著手臂在院子里活力十足地跑來跑去。
瞧見她醒來,小鈺興奮撲過去,獻寶似的將活過來的小雀遞給她看“阿九姐姐,看,小雀好了”
雖不至于完全好起來,但至少精神不錯,小雀豆子大小的眼睛機靈靈地轉動幾圈,高亢地唧唧叫,再修養幾日或許就能重新飛起來。
九郡主夸贊小鈺真棒,瞧見院子里年輕的妻子正在將藥材分門別類,洗漱過后便也過去幫忙。
“話說回來,老大他們今早都不在啊。”吃早飯時,九郡主才想起這一茬。
年輕的妻子說“他倆一早就出門了,說是去找什么人,中午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