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周不醒和宋長空到來,一路緊繃的少年才細微地松了口氣,啞著聲音將九郡主推給他倆之后便昏睡過去。
幸好云瀾和云渺沒有出賣他們,還給了他們一艘船,同時發動余下三十七艘船,只為了掩護他們盡早離開。
無極島已經變成江湖的是非之地,往后也會不安寧,他們已顧不上其他。
周不醒沒能從這艘小破船上尋到新的商機,只好轉頭回船艙繼續同里面的人干瞪眼,誰知道他剛進去便發現,先前還在憂心忡忡的九郡主和宋長空面對面坐在床邊玩起了翻花繩。
少年安靜地躺在他們身后的床上,雙眸緊閉,長長的睫毛在他眼瞼下勾起一道道根根分明的陰影。
嘴唇和臉色同樣蒼白,長發披散著,發飾與辮子全被摘下來放到一邊,襟口的里衣是白色的,邊緣染了一絲干涸的血,像雪上的一朵梅花。
周不醒看了看床上的少年,又看了看旁若無人翻花繩的兩個人,實在憋不住。
“我說,你們倆是不是變臉太快了之前明明還在哭天搶地問我阿月會不會死呢。”
宋長空甚至差點扒了他的褲子,就為了威脅他一定要救活阿月。
九郡主看了眼床上昏睡的少年“你不是說只要熬過今夜他就會醒過來嗎”
“你就沒想過他醒不過來”
“沒想過。”九郡主老實說,“他只是抽空去和閻王喝杯茶,等茶冷了他就會回來。他還沒和我解釋給我下蠱的事可惡,現在想想還是很生氣,等他醒了,我才不會輕易原諒他”
周不醒對她前后的情緒變化嘆為觀止“你好自信,除了阿月,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個如此自信的人。”
九郡主一點點翻著紅色的花繩,這是少年昏過去前唯一記得留給她的,留給她系辮子的。
他似乎知道昏過去之后不知何時才能醒來,只記得提醒她不要忘記用紅繩系緊辮子發尾,她系辮子的發繩總是容易松,以前都是他幫她編辮子,再幫她系緊發繩。
如果他睡著了,明日阿九的辮子就沒人幫她系緊了。
九郡主沒有用這根紅繩系頭發,她先前一直將發繩纏繞在手腕上,周不醒什么都不肯說,只留下一句“明日日出前醒過來就能再撐一段時間”便跑了。
顯然這件事還沒掀篇,后面的事也許更嚴重。
九郡主低下頭,繼續擺弄手中的花繩“況且,他連名字都沒告訴我,他一定會很醒過來的。”
“名字那你問我啊,他叫宋”
九郡主一個眼刀子甩過去“我要聽他親口說。”
宋長空翻了下花繩,拇指與食指勾著花繩翻來翻去,找不到下手的地方,聞言道“我猜阿月肯定不會想親口告訴你他的名字。”
“為什么”九郡主不解。
“因為他的名字吧,有點”周不醒大笑出聲,故意勾人胃口,偏偏就是不繼續說。
九郡主轉而看向宋長空。
宋長空實在翻不過這個花樣,不太情愿地放棄,重新理了下花繩,嚴肅道“因為我哥的名字有點可愛,他本人非常不喜歡那個名字,但凡有人敢在他面前喊他全名,他會立刻弄死那個人。”
咦這不是更有意思了嗎
九郡主頓時來了興趣,恨不得快進到第二天,然后問出他的名字,以后就天天在他耳邊喊他全名,看他想殺她卻又殺不掉她的樣子。
周不醒本以為她聽到那番故作玄虛的話后會更加好奇,甚至過來追問他阿月的真名。
卻沒想到她只是眼睛亮了些,便側過身挨向床沿,上半身前傾,抬手輕輕拍了下昏睡少年搭在被子上的慘白手背,又虛握住他蜷縮的指尖,搖晃燭光下的側顏顯得格外認真。
“阿月,你要快點醒過來,親口告訴我你的名字,這樣我日后才能天天氣你。”
周不醒“”
跟這群人待在一起久了,他總覺得自己才是最正常的。
無極島。
云瀾與云渺焦頭爛額地處理與江湖中人的矛盾,他們幫阿九和少年離開無極島時就知道早晚會面臨這么一出,尤其是副島主還將聞笑救了下來,并且強硬地將之扣押在內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