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么說,但沒人真的敢去接近那位月主,他們只是奉命過來看看,不想真的在這兒送命,看見月主大人門前臺階上的那點褪色的紅了嗎
那都是月主的手下亡魂留下的洗不掉的痕跡。
一群人推推搡搡試圖把別人推出去承擔責任,推來推去誰也沒真的被推出去,反而是身體十分誠實地跟著月主大人慢慢走遠。
然后他們看見紫衣短衫的月主停下腳步,有人聲漸漸傳來。
瀑布墜下的聲音幾乎掩蓋細細的說話聲,但時不時傳來的朗笑聲卻格外吸引人。
瀑布下圍著許多洗衣裳的年長婦人,年輕的女子圍在另一邊,她們一邊閑聊一邊浣衣。
紫衣的少女蹲在角落拍打石頭上的衣裳,手上的動作慢慢悠悠,她更喜歡聽這些人嘮嗑,雖然她一句都聽不懂。
“三天了吧月主成親已經有三天了,好快啊,一眨眼就三天了。”
“我們到現在還沒和那位中原的郡主說過話,不知道她性格好不好。”
“與月主成親,壓力會很大的吧”
“說的是啊,都三天了還沒有出門,會不會是”
說到這,眾人默契地停頓,紛紛岔開話題。
九郡主能聽得懂“月主”這個詞,她來到苗疆后聽到的最多的一個詞就是“月主”,她知道這個稱呼是專指阿月的,因此便格外在意了些。
但其他的都聽不懂。
九郡主嘆了口氣,在她身后的年輕女子聽見了,便好心轉身問她遇到什么事為何要嘆氣。
九郡主聽不懂,卻還是假裝很懂地搖搖頭表示沒有什么。
大約是她面孔生,很快便吸引了旁邊的其他幾人,再加上她露出來的脖子和手腕上隱約還有些青淤,乍一看反倒像是被人欺負過。
“以前好像沒有見過她。”
“是新來族里的嗎長得真好看啊。”
“身上是有傷嗎有誰欺負她”
“她是不是嗓子難受說不出話要不要帶她去找眠師看看”
一群年輕的熱心人說做就做,有幾個收起手里的活兒便帶著九郡主起身去找眠師。
九郡主“”
九郡主想解釋,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猶猶豫豫地跟著她們走了一段路,恰好瞧見前方多出一道修長背影。
女子們衣裳上的銀飾叮叮當當地響,笑聲與銀飾的聲音交錯著融入風中,前方的紫衣少年緩緩停步,回身。
耳邊的笑音戛然而止。
九郡主明顯能感覺到牽著她手的那位姑娘手心冒出冷汗,抬眼對上少年看過來的平淡目光。
“阿九。”少年白皙的臉上浮出淺淡的笑意,仿若沒有看見其他人,眼中只有她一人,“我以為你迷路了,原來你在這兒。”
他說的是中原話,普通的苗族人不太能聽得懂。
年輕女子們后知后覺意識到,她們身邊這位受欺負的啞巴少女便是月主大人的新婚妻子,挨著她的人霎時煙霧般散開,叮當聲清脆。
七八個人驚疑不定地看著九郡主脖子和手腕上的青淤,終于明白過來那些是痕跡代表了什么,一時間臉上都浮起了紅暈,眼神閃躲著撇向別處。
九郡主沒察覺到她們的目光所落之處,無辜地眨了眨眼說“我才沒有迷路,應該是你迷路才對。”
少年但笑不語,慢慢走到她面前,年輕女子們不敢動,紛紛驚恐地收起目光低下頭問安。
她們認識月主,卻不認識月主的新婚妻子,畢竟月主的婚禮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旁觀的。
九郡主碰了下少年的手,軟聲問“阿月,謝謝用苗語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