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類最初發現橫濱的城市意志時,他們曾以“西比爾”稱呼它。
城市意志被冠以希臘神話之名,研究者們希望它以此為名,澤披萬世,望向預言的未來,賜予橫濱永遠的榮光。
然而諷刺的是,這群研究員們的希冀,最終以另一個方式實現了。
“西比爾啊,這個名字,真是好久沒聽到了。”
端坐于神座上的銀發神明側過臉,居高臨下的視線落在下首渺小的少女身上。
這里是橫濱地標大廈的最頂層,但預想之中的空中花園skygarden的美景并未出現,殘垣巨柱橫立,入目皆是一片空茫白色,很符合人類對廣袤神殿的想象。
唯一能與“花園”構上聯系的,就只有最高處的神臺。
原本威嚴穩固的神臺,在芽衣他們的干涉下,已經裂開了大半,露出其中靈基光樹的根部,歪曲盤虬,掙扎著想要破土而出。
巨大的光樹佇立在神明背后,枝丫交錯,與祂一同俯視著下方微小如螻蟻的少女。
“西比爾呵,竟然以如此惡心的人類之名稱呼吾,你是在惹怒我嗎,橫濱。”
話雖這么說,但祂的語氣中卻沒有絲毫怒氣的蹤影。
銀發神明注視著芽衣,金色的瞳眸毫無波瀾,仿佛祂只是單純為了陳述感想般,隨手抓了一個有震懾力的詞匯與芽衣對話。
“怎么會,只是個名字而已。”
芽衣說道,“交流總需要稱呼彼此名字才能夠成立,你難道想要聽我喊你喂或者神明大人嗎”
少女的語氣很平和,很難想象,這是發生在“你死我亡”前提下的對話。
智上芽衣與銀發神明,他們就仿佛親友般,正常的交談。
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倒確實是彼此唯一的同類親友。
“交流、交流”
銀發神明咀嚼著芽衣的話,突然奇異地笑了起來,祂似乎很滿意少女所使用的詞匯。
“為什么不呢”
銀發男人卷起嘴角,與芽衣八分相似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堪稱愉快的笑容,
“我不是實現了你的愿望嗎就在方才,若沒有吾的助力,你又怎么擺脫那個人類的糾纏就憑這一點,你想尊稱吾為神,倒也不是不可。”
糾纏
芽衣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不知道在開心什么,而顯得有點洋洋得意的神明。
“不要說得,好像你沒準備對付中也。”
“而且,不是擺脫,是保護。”銀發少女坦言糾正道,
“中也是我重要的伴侶,我不希望他受到傷害,這是我們之間的恩怨,不該牽扯到他。不過,就算這么說,你應該也不會懂就是了。”
銀發神明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你說伴侶一個淪為人類的廢物”
銀發神明沉下了臉,不久以前尚算平和的神情從他的眼中褪去。
像是感應到領域之主的怒氣,空茫的神殿一瞬暗沉如墨,連空氣也變得壓抑起來。看不見的威壓朝著芽衣當頭劈下,針扎般刺痛著少女的皮膚。
“吾不知道,你自甘墮落至此,橫濱。”
“伴侶一個廢物”
隨著神明怒氣上漲,祂的聲音不斷拔高,周遭的氣氛愈加惡劣。
銀發男人站起身,踏著虛空,一步步凌空而下,
“看起來,即使經歷了三個位面,你依舊選擇了站在人類那一方。真令人痛心,吾原本以為我們能達成共識,但是很遺憾,交流似乎到此為止了。”
“不過,你有一句倒是說對了”
“橫濱,這是屬于我們之間的時刻,的確不需要外人插足打擾。”
“都說了,不是外人,是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