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午后的太陽已經朝著西邊下沉,橘紅的晚霞血一般染透了半邊天空。
距離太陽徹底落山,只剩下不到半小時。
怔愣之間,一個溫柔的聲音突然在少女的耳邊響起。
“可以了,孩子,已經夠了。”
芽衣猛得轉過頭,發現本該虛弱的女人竟然拖著身體,爬了起來。
女人抱著襁褓一步一步挪到窗邊,分明下身還在不斷流血,她衰敗的容貌卻突然豐潤了起來,翠綠的雙瞳閃爍著冷靜的光澤。
她俯視窗外,似乎在觀察什么。
幾秒后,得出結論的女子嘭的一聲,將緊閉的窗戶向外推開了。
呼
猛烈的風瞬間灌入,驅散了病房濃郁的血腥氣。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混雜在風中的新鮮血氣令隱藏在陰影中的怪物們亢奮務必,它們不再于主干道周圍的建筑中徘徊,而是鎖定了目標,朝著病房涌來。
一樓大堂、樓梯口、通風管道。
如果這時候芽衣調出地圖看一眼,她就會發現,這棟病房樓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吸塵器,不停納入影子怪物。
走在前方的蟄伏進了太陽照不到的陰暗死角之中,更多的還在源源不斷的堆積上來。
女人轉過身,殘陽在她的身后的窗外掙扎。
她在銀發少女的注視中,緩緩提起嘴角,平靜的說道,
“走吧,你們該離開了。”
離開
沒錯,他們是來救人的。
既然找到了救援對象,自然再沒有逗留的道理。
智上芽衣怔怔地盯著女人,片刻之后,她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將格洛麗亞與門邊的幼貓一同抱起。
中原中也沒有掙扎,他安靜的窩在少女的臂膀中,仿佛已經知道了她想要做什么。
“你說的對,夫人,我們該離開了。”
智上芽衣單手握刀,鋒利的銃刃寸寸拔出,而后少女側身,對著空曠的病床一刀斬下。
冷冽的刀鋒掃過,堅固的病床從中間斷開,連帶著床上的被單也被刀氣撕裂成一條條的布條。
銀發少女沒有去管狼藉床具,而是俯下身,將干凈的布條拾起,迅速首尾相接打結。
“距離日光徹底消失只剩不到二十分鐘,我們動作必須要快”
芽衣將布條穿過橘色幼貓,將他用布條固定在胸前,然后她走向女人,帶著強硬的氣勢,接手女人抱在懷中的嬰兒
然后如法炮制地,將嬰兒連著襁褓一圈圈固定在胸前。
在這過程中,黑發翠瞳的女人始終沒有說話。
她沉默而寬容的注視著芽衣的舉動,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孩子被抱走,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綁在別人的身上。
這本該是任何一個母親都不能容忍的,但女人卻奇異地接受了。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一句指責的言語,也沒有戳破少女狡猾的小心思。
做完這些準備之后,智上芽衣對著黑發女人眨了眨眼,一臉嚴肅的說道,
“夫人,介于我身上沒有其他位置了,所以請您委屈一下,趴在我背上吧。”
“可能有點膈,但我會跑得很穩,絕不會摔了您。”
芽衣說這話的時候,胸膛的左邊綁了一只貓,右邊綁著一個嬰兒,明明是這樣滑稽又好笑的形象,但黑發女人卻笑不出來。
這個少女啊、這個少女啊
黑發女人用力閉了閉眼睛,壓下滿腔翻涌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