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辜死去的人的呼救與嚎叫在耳畔回響,仿佛利刃,一寸寸凌遲著他的罪惡感。
“我錯了嗎是我做錯了嗎”
是他不該反抗,不該使用力量爭取更好的處境
還是他不該天真的以為,與怪異做交易,可以全身而退,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
可是憑什么啊憑什么啊
“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保護媽媽而已啊”
沢田綱吉抓著頭發,痛苦的大喊。
吞噬人類的怪異轉過了頭,它“嘿”地咧開尖齒,朝著沢田綱吉的方向輕輕一揮。
白色傀儡無聲地從綱吉腳下的土里鉆出,舉起手里的剪刀狠狠刺下。
沢田綱吉抬起頭,慢半拍地望著刺來的利器,不躲也不反抗。
“啊,你確實錯了,沢田綱吉。”
一個身影擋在了小綱吉的面前,將迎面而來的傀儡斬為兩半。
棕發男孩的凝滯的瞳孔一動,望向了身前的人。
智上芽衣背對著綱吉,將刀刃上的黑色血液甩落。
她沒有回頭去看身后的男孩,但她斬釘截鐵的話語,卻被風一字不落地送到了沢田綱吉的耳邊,
“你確實錯了,沢田綱吉。”
“但是你錯的,不是此刻痛苦的心情,因為那恰恰是你還好好活著的證明,反抗也好,爭取也好,那都是你從心底迸發出的火花與意志,誰也沒有資格否定它們的價值。”
“但是”
銀發少女突然拔高了音量,溫和的聲線變得嚴厲,
“沢田綱吉,你還不明白嗎,在你反抗的過程中,你把重要的東西拋棄掉了啊懦弱、膽小、猶豫、害怕,那從來就不是沒有用的東西”
“它根植于我們的血脈,隨我們打磨,隨我們成長,可能一開始你覺得它是粘在身上的爛泥巴,但是當你背負著它們往前走,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泥巴也會干燥掉落的,
而隨后出現的,卻是你一生為之驕傲的寶藏。”
“因為,這就是「人」啊,小綱吉。”
芽衣說著,微微轉過臉,在沢田綱吉呆愣的目光中提起嘴角,溫柔的笑道,
“人就該以這份不完美為跳板,跳得更高才行。”1
沢田綱吉“”
棕發男孩呆愣地注視少女,透明的淚水從他早已干涸的眼眶中再次涌出,沿著眼角噗嚕嚕的落下。
他大哭地用手擦著眼睛,但掉下的液體卻越來越多,怎么也控制不住,
“但是已經遲了啊媽媽她她已經”
沢田綱吉哽咽著,眼神痛苦而悔恨。
然而智上芽衣卻揚起了嘴角,輕聲說道,“誰告訴你,奈奈媽媽已經死了”
“”
綱吉的哽咽聲頓住了,他驚愕地望著芽衣,眼中流露出一絲惶恐的期盼。
芽衣轉身,將臟兮兮跪坐在地上的男孩拉了起來,“你有一個很出色的母親,小綱吉。”
“看到了嗎那里。”
智上芽衣抬起手,指向并盛醫院上空肆虐的怪鳥。
沢田綱吉低頭用力蹭干淚水,順著少女指著的方向看去
棕發男孩發現了,在那頭怪鳥的胸口的位置,正有一個類似傷口的疤痕往外滴落著鮮血,而那其中,有一個羽毛般的磷光附著在傷口上,如同微弱的螢火,在靜靜燃燒。
少女的話清晰傳來,重新點燃了綱吉心底的希望。
“人的靈魂并沒有那么容易消散,或許是沢田太太的某種執念或眷念,使她還在三號的體內掙扎,她的意志如同鉆石”
“小綱吉,你的媽媽正在等你。”
“媽媽”
沢田綱吉雙唇囁喏,他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抹微弱的螢火,半息之后,他用力拍了拍臉頰,雙目堅定地看向芽衣,
“請告訴我吧,姐姐,我該怎么做”
姐、姐姐
被幼崽如此信任地望著,某個銀發少女睫毛一動,差點沒繃住良心的譴責,當場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