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間路人乙睚眥欲裂,靈力爆漲,胸腔中似有什么磅礴的力量猛烈噴涌而出,隨后,元嬰期修士都無法掙脫的繩索,竟被他活生生以蠻力掙斷,碎成數斷。
下一剎,他撲倒在寧晚晚的身邊,雙膝跪地。
“晚晚。”
第一次,他沒叫師姐,以這樣親昵的名字喚她。
但寧晚晚卻聽不到了。
路人乙雙目通紅。
他想要抱起寧晚晚,但她的身上全是血,全是傷,路人乙竟然找不到一處可以下手的地方。他又試圖給寧晚晚療傷,可路人乙是個劍修,殺人他會,救人他一竅不通。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寧晚晚曾經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漸漸流逝
又過了一會兒,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些曾經被自己遺忘的畫面。
少女躺倒在血泊里,一滴痛苦的淚水自她眼角墜落,路人乙想救她,想抱住她,拉她一把,然而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無力地看著,就好似此刻重演。
那是上千年來,午夜夢回,曾無數次讓他從睡夢中驚醒的噩夢。
路人乙不禁感到茫然,明明自己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內門弟子,入仙門十余年,卻為何有這樣悠長到堪稱漫長的記憶
恍惚中,他伸出手指,輕輕抹掉寧晚晚嘴角那滴鮮血,放進自己嘴里。他試圖用鮮血那種苦澀的味道讓自己清醒過來,然而
“甜的”
血竟是甜的
路人乙猛地打了一個寒顫,不可思議地看向昏迷中的寧晚晚。
寧晚晚還緊閉著眸子,又長又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將杏眼乖巧地攏住,她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幾滴殷紅的鮮血滴落在她的臉頰,像潔白的雪地里綻放的寒梅,縱然是受傷至此,卻仍舊美得驚人。
然而,就算是再美,就算是天上下凡的仙子,她的血也絕不可能是甜的。
非要說的話,路人乙覺得自己口中的東西不是血。
倒是像一種叫“紅莓”的靈果。
說起來,紅莓榨成汁水的顏色,同鮮血倒是有幾分相似,若再給汁水中加上朱砂染料
“晚晚”
不等路人乙想個清楚明白,一聲巨吼傳來。
遲來一步的謝子陽像一道光一般撲到寧晚晚面前,心急如焚的他推了路人乙一把,這一把將路人乙徑直推出數十丈遠。
而當路人乙終于從數十丈外回到原地。
原地已經沒有半分他可以待的位置。
謝子陽、賀停云,子車皓淵,還有一眾仙府弟子們,已經將受傷的寧晚晚團團圍住。
“晚晚,晚晚師兄來晚了,對不起,師兄對不起你。”
謝子陽抱住寧晚晚,忍不住痛哭出聲。
一個時辰前。
謝子陽和所有弟子一起,得知寧晚晚被妖獸擄走的消息。
彼時的謝子陽沒有多想,一心只想救寧晚晚。
然而,謝子陽沒想到,其余的弟子也沒想到。就在他們循著子母司南的方位,追出鎮外的時候,他們的眼前卻出現了一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葉離。
消失了整整十一年的白月光師姐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那么真實,又那么虛幻。
謝子陽一瞬間便將寧晚晚拋至腦后,追隨葉離的身影而去。
后來,追逐葉離的過程中,他聽到子車瑾喊他。
子車瑾說起寧晚晚還處于危險之中。
但那時的謝子陽根本無從反應,他只知道,葉離回來了,葉離出現了,至于寧晚晚耽擱那么一時半會兒,不會礙事吧
等他確認了葉離的存在,確認了葉離的安危,再去救晚晚,也是來得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