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縣衙門內,半舊的書房內,一室空冷,一青衣華服公子坐在案桌前,正是縣令陶管。
案桌上,四腳鎏金獸的香爐里面,偶爾冒出一陣白煙,微乎其微,片刻消散在冷清的書房中,里面香料,燃燒一天,如今所剩無幾。
陶管劍眉緊鎖,眉頭中間隆起一個川字,面色沉重,隨著瀏覽資料的時間越來越來,臉色越來越難看。
拿過翻出來的殘舊梧桐縣地理志,陶管用筆點點墨汁,慎重畫出一個個圈圈,都是他懷疑的地點。
門被推開,午睡過后,打著哈欠的溫逐風,睡眼惺忪的把手下找到的資料,扔到陶管面前“你的師爺什么時候到,我一少東家,成天給你跑腿”
真是交友不慎
見陶管眼底黑青,溫逐風打開扇子一搖一搖“又通宵縣令大人,年紀輕輕,小心身體”
“沒事”陶管一手揉揉太陽穴,一手拿過資料,眼神有些變化“夜修瀾居然是錦州的夜家后代”
而白流魚是白家庶女
拿到資料,溫逐風沒來及看,一屁股坐在案桌上,伸長脖子看,有些懷疑真實性“錦州夜家的人,怎么會來這里”
在錦州,夜家也是數一數二的家族,白家也不差,這兩人怎么會淪落到這窮鄉僻野種地
“不奇怪”
大家族內斗何其慘烈,這位少爺難道不知道
何況夜修瀾的父母出事,白流魚在白家地位一般,被人排擠出家族,變相流放不稀奇
一想到家族的事情,溫逐風偃旗息鼓“行吧,我錯了,不過那小子怎么看,都不是任人拿捏的主,怎么會任由自己被趕出來”
陶管眉頭皺的更深“這一點的確是奇怪”
從資料上看,夜修瀾前后反差太大,之前劣跡斑斑,如今脫胎換骨,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
遠的不說,夜修瀾前些日子還是賭場常客,是不輸光銀子不回家的敗家子,怎么一夜之間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呢
酒樓中那個運籌帷幄,胸有城府的翩翩公子,實在難以跟一個沉迷賭博,賣兒換錢的敗類聯系在一起。
陶管翻到資料最后一頁“二星種植師”
夜修瀾居然是二星種植師,而且是那天在酒樓出來后注冊的
威脅,還是挑釁
或者都有
難道是因為夜修瀾晉升為種植師,覺得自己光明前途,所以迷途知返,和家人好好過日子了
總覺得這解釋十分牽強。
人會有變化,但本質的轉變,需要契機,為人處世可以改變,但是智慧胸襟一時間無法達到質的飛躍的。
這些問題先放在一邊,以后可以慢慢查證
如今夜修瀾是二星種植師,以種植師在東榆的地位,還真不能隨隨便便用強,否則會引起民憤。
陶管確信自己只要逼得緊一點,夜修瀾就會利用輿論,讓衙門陷入萬劫不復地步。
夜修瀾太難下手,陶管只能換一條路探探,問溫逐風“你注意到他夫人臉上的傷沒”
傷
人家是已婚夫人,溫逐風并沒注意,反正臉不太好看,唯獨那雙眼睛,黑的發亮,猶如珍珠,讓人記憶猶新“又不是美人,我怎么會仔細看她的臉怎么了”
陶管雙手交握,架在桌子上,手指輪動“是燙傷,而且是新傷”
被燙成那樣,一般人都會自慚形穢,可那位夫人沒半點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