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死了之后江東流流浪世間很多年,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渾渾噩噩的。
然而浮云島封閉多年,里邊的人出不去,外邊的人進不來,就這么點地兒,江東流也無處可走了。
他早就無家可歸了。
爹、娘、陪著他長大的仆人、寵愛的小狗還有紫云,都死了了,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走下去。只能抓著復仇這個執念熬過漫長的歲月,逼迫他支持下去。
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又會想,這樣堅持下去到底有沒有用他又是想做什么
有時候他真的很想直接沖到圣殿,痛快地殺個干凈得了,免得操著這么重的心思步步為營。即便最后可能沒法殺干凈,但他至少也能在報復的快感與癲狂中痛快死去,還能早點下去向父母交代。
可是不知為何,他又不甘心,心底里也一直有個聲音,讓他繼續撐下去。等著,就有轉機這也是他能堅持到現在的原因。
他那顆柔軟的心跟良知早就在漫長的歲月中消磨殆盡,真真成了個鐵石心腸、罔顧人命的惡鬼。為了達到那個看似不可能的目的,他什么都愿意做。
江東流也不是一開始就這么強大的。他的確是天資卓越,但小島資源有限,后又橫遭意外,根基重創,心魔叢生,很長一段時間都十分虛弱。
虛弱得只能躲躲閃閃,茍延殘喘在暗處,隱姓埋名等待著報仇的機會。如同陰溝里的老鼠,骯臟,黑暗,灰頭土臉的,看不見一點光良。
那一段時間簡直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時期。血海深仇,親人的離去,愛人的決絕還有無力抵抗的憤怒與羞辱如同藤蔓一樣攀上心臟,緊緊纏繞住,叫他幾乎無法負荷重壓。
只要一想到那些害他至此,害他們至此的罪魁禍首也許還好好地活著,甚至可能在華美的榻上高枕無憂,得意地指點江山。他就恨得猶如心臟淬了毒,日夜將他整個人都侵浸透了,面目全非。
他拼了命地修復,借助藏圣玉壁的輔助,才艱難將毀損的根基修復。可惜之前受了重創,身體根基是徹底地毀損了,哪怕有藏圣玉壁的養護亦是無法再恢復到過去盛狀,往后一生也只能湊合著平庸一生了。
要知道他曾經是一個多么驕傲的天才啊。這更加深他內心的恨毒,也化為對圣脈的恨意。
他恨上了這個族群。在他眼中,若不是他們,也許他們江家就不會亡,他跟紫云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竟然只是為了一個這么可笑的原因呵
難道只有圣脈一族的命是命,他們這些普通人的就不是難道他們一家就活該為圣脈一族的生存與野心付出代價
什么鬼圣脈一族他們的行為又怎么配得上“圣”一字
說什么“押后審判”,又是哪門子的“圈禁”,不過是糊弄他罷了。那位說得那么光冕堂皇,事實上就是包庇而已,都是一窩子的,輕拿輕放,只有他的一家都白死了。
他恨啊啊啊既然這么在意,那他發誓定要親手毀了他們,以慰爹娘在天之靈,才能解他滔滔不絕無窮無盡的怨恨。否則他也不甘心下九泉受那炎烈酷刑。
藏圣玉壁畢竟是天地神物。作為擁有他的人類,江東流也不可能就這樣一輩子平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