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磕磕絆絆地跑出了族地。她遠遠地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背后規模龐大的圣殿,竟覺得那就像一張海吃鯨吞的獸口,要將所有人鮮活的生命都吸盡。
進去之后,再出來,許就不是他們了。
就像她的祖母云姨在可怕的欲念下面目全非。不,或者說,她也許從沒有真正認識過對方。
現在這只巨獸還打算吞吃她教她屈服她該怎么辦她能怎么辦
越想越恐懼,紫云含淚抱頭發泄似地大喊一句撒腿跑開了,沒有回頭,也沒有發現她后邊還綴著幾道黑影。
江東流很久沒有見紫云了。忽然間覺得怪想念的,老實說這還是他第一次產生這樣的感覺。
以前都是紫云纏著他的,江東流默認著,等待著,同時一點點被同化。不知不覺間,在他自己也沒發現的情況下,成為了這個女孩兒的俘虜。
身體本能上的,也是精神上的。也許一開始只是源于莫名其妙的感覺,源于不明來由的宿命感,但在這之后他真的被對方的靈魂所吸引。
吸引他的就是這個人。江東流很確定。
紫云就像闖進他生命的一片色彩,讓他的生命從此多姿。
于是不知什么時候起,他偶爾也會想起這抹亮色。修煉的間隙,讀書后的小憩,某些發呆的片刻時不時都會想起那片俏麗的身影。
想她青春年少,想她的活潑善良,也會想起她光輝的每一刻。
噗通噗通
江東流撫上自己的心臟。好像跳得有些快啊。
他是不是真的患了病眼前閃過一片柔和的粉色,還有一張晃人眼的笑臉。
算來,他們下一次見面的時候也要到了。這一回她會不會來應該會吧。
江東流沒發現自己嘴角浮起一絲蘊含了期待的笑意。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這些天以來浮云島的天氣似乎不大好,老是下雨,陰陰沉沉的,整得大伙兒心情也不大好。
賣菜的農家女早早就收拾攤子回去了,反正也沒什么好賣的。剩下一點拿回去自己煮了罷,這鬼天氣大概也沒什么人出門。
正想著,繡著暗紋的黑靴面一點點被雨水浸透,包裹著一雙細瘦的腿,吸飽了水的厚重下擺貼著小腿,看上去很是狼狽。
什么人品味這么古怪,竟還喜歡大雨中漫步就是她身上還套了一身蓑衣呢。
這農家女順著靴面往上看,卻發現是個小少爺,渾身濕透,一身衣裳看上去死貴死貴的,即便泡了混濁的雨水也不改其昂貴的外表。
不是客人。農家女看了兩眼判斷道,十分遺憾地收回目光。這種小少爺一看就不可能賣她剩下的菜。
反正只賣剩這一點點,也沒必要在這繼續淋雨了。她還是快走罷,回去早些歇息也好。
一邊收拾攤子,臨走前看見那道失魂落魄的身影,有些出神。不知道這小少爺在鬧什么別扭,想不開跑出來淋雨了農家女搖搖頭,將這些東西拋之腦后,一拎家當溜了。
豆大的雨珠重重地打在他額頭上,順著額角滑到鼻梁,再順著鼻梁滑到頜骨,雨水將那人的臉都模糊起來,看不清神色。沒有人看清江東流此刻臉上的神色。
不過,雨中失意人,大抵不過如此。江東流的心情不見得會有多好。
“大人大人,需要油紙傘么”一個瘦小的孩子見淋雨的江東流,十分興奮地迎了上去,他手里舉著一把,背后還背了十幾把,似乎想要將此物賣給江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