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他真正踏進校長室,他才發現,他剛剛的視野里漏了一個被門和貝基女士擋住了的人。
那個人擁有耀眼的金發,穿著月白的長袍,但黎曼一看他,腦海中便只剩下一個詞冰冷。
貝基女士也很冷,要羅德公學里的大多數人來說,都會說貝基女士是一位冷冰冰的人,說話像吐冰碴子,平時臉上更是一絲笑容都沒有,背校紀校規時整個人更是板正得像塊冰雕。
但是她那種冷和黎曼現在所看到的這個人是不一樣的,貝基女士的冷硬下看得到對黎曼的不屑,看得到對小波羅的不甘的屈從,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壓抑自己的情感,試圖活成一部行走的規則。
但那個穿著月白長袍的金發男人,他看向推門而入的貝基女士與黎曼,像看著兩只螻蟻。
黎曼渾身警鈴大作,雞皮疙瘩在他后頸層層泛起,他花費了全身的力氣才讓自己沒有任何異樣地走進門,在校長先生的辦公桌前站定。
他用右手捏了捏自己左手的指節,試圖讓自己開口時聲音聽起來不要太奇怪。
但是他沒有等來說話的機會。
“就是他”那個冷冰冰的男人的聲音也是冷冰冰的。
校長先生掛著他一貫的慈祥笑容,點了點頭。
金發男人從他的脖頸上取下了一枚項鏈,項鏈的墜子是一輪太陽,他走近黎曼,嘴里念了句什么,一瞬間,溫暖明亮的光籠罩了黎曼,將他整個人包裹了起來。
黎曼駭然。
那團光該怎么形容,真的是一“團”光,沒有四散開去,不是燈光照射的感覺,而是一團圓形的光,只籠罩住了黎曼一個人,而且黎曼可以“觸碰”到那光,他是被實質地籠罩了,溫暖的,柔軟的觸感,卻讓他心里發涼,甚至他還能感覺到那團光在向他身體內滲透,這種感覺很奇妙,但他就是這么覺得的他在被一團光滲透。
那團光芒散去時,黎曼整個人松了一下,喘出一口氣,差點沒站穩,他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像是被一雙巨手攥緊了,只是因為他的心神全副緊張,所以現在整個人松下來時才注意到罷了。
月白長袍的金發男子收回了這團光,沖校長先生搖了搖頭“不是。”
“沒有任何魔法痕跡。”
校長展露出一個大號的慈祥笑容“哈哈,我就說,我們羅德公學怎么可能會有法師混進來,神父先生辛苦了。”
“將魔法師從這片大地上掃除是我們的職責,沒有辛苦這一說。”
“嗯嗯,嗯嗯,是我庸俗了。”校長先生摸著白胡子從善如流地改口。
月白長袍的男人行了一個古怪的禮。
“愿光明護佑烏朗。”
他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留下一個渾身冷汗的黎曼。
他終于意識到,小胖不僅僅是告了老師這么簡單,而是將自己當做巫師舉報了。一想到前世歷史上中世紀對所有疑似超自然力量擁有者的無條件迫害,黎曼就抑制不住一陣后背發涼
他看過的無數與中世紀獵殺女巫相關的文字圖片研究視頻都從他眼前飛速閃過,最后定格在火刑架上。
他好像看到熊熊烈火在灼燒他的眼膜。
他捏緊了自己的指節,才控制住心臟不要從胸腔中蹦出來,也勉強才讓自己的呼吸不要那么急促。
他露出一個純然的,迷惑的神情“校長先生什么魔法師”
他驚恐地后退了半步“我們校內有魔法師嗎”
校長先生和藹地拍了拍他的肩“不要擔心,小黎曼先生,只是一個小小的誤會罷了小波羅先生誤將你當成了法師,現在好了,誤會解除,你們倆也和好吧。”
黎曼露出了一個驚駭的神情“怎么法師怎么會呢,我怎么會是法師呢”
然后是恍然大悟的神情“啊我知道了,我今天下午給小波羅先生變了個我們街頭的把戲一定是這樣才讓小波羅先生誤會了吧都是我不好,這種貧民的把戲怎么能拿到貴族少爺面前戲耍讓小波羅先生受到了驚嚇真是我真是太抱歉了。”
他一臉誠摯歉意地扭頭看小波羅,卻看見了一張驚恐到扭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