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蕭矜予神色平靜地重復了一遍,“你餓了嗎”
眼鏡男的臉色驟然難看起來
他餓了。
蕭矜予長長地嘆了口氣。
趙知新說的這方法他早有想過,可惜他們是人,不是鬼。他們會餓,會渴。躲在車里固然不會被壓死,可是他們會餓死、渴死。很明顯,這只鬼并不想讓他們待在車上,否則就不會有“人在地鐵上車就不會開走”的規則。
“白房子雖然是紙做的,但是之前我們試過很多方法,沒法破壞它的結構,更進不了其中,它非常堅硬。但是”頓了頓,蕭矜予“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在這個空間里,有個地方是我們一直沒有測量到的。”
“哪里”
蕭矜予仰頭看向空中“那里。”
聞言,眼鏡男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過了幾秒當他明白蕭矜予的意思后,他雙目放光,激動不已。
黑暗空間一共六個面,地面是大理石無法破壞,另外四面則被無形之墻擋住。最后一面,也就是頂面,他們卻一直沒有去檢查過。
不是蕭矜予漏掉了頂面,而是他們沒有工具,不可能飛到空中檢查頂面。現在白房子變大了,他們完全可以爬上白房子,借白房子為梯,接近頂面。
眼鏡男“這白房子有好幾個窗戶,外立面也有很多凸起的地方,完全可以爬上去。”
“希望不是最壞的情況。”
“什么最壞的情況”
輕輕搖首,蕭矜予“沒什么,上去吧。”
如果今天是愚人節,蕭矜予一定會抓住這個惡作劇的人的領口,將他扔到地上,告訴他,世界上從沒有這么惡心的玩笑。
八個小時后。
“下去吧。”
高聳的白色房頂,趙知新正舉著手臂努力觸碰上空,聽了這話,他轉過身,茫然道“啊”
蕭矜予站了起來,他走到房頂邊緣,向下看去。
“這房子已經暴漲到十米了。但是它依舊是兩層。雖然它的表面有一些凸起的地方可以供攀巖,但趙先生,”他看向眼鏡男,“你是專業的攀巖運動員嗎”
“當然不是。”
“很巧,我也不是。按照我的心理預算,十米的高度幾乎已經是我能努力攀爬的極限了。而且到現在為止,我們依舊沒能碰到這個空間的天花板。它到底有多高,這個空間到底能不能從上方找到出口,我們暫且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我們現在不下去,我們只會永遠被困在這個房頂上,再也下不去了。”
眼鏡男臉色變了變“下去會被壓死的。”
蕭矜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待在上面也會渴死餓死。”
沒等對方回答,蕭矜予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沿著白房子的墻壁,雙手緊緊扣住房屋窗戶、欄桿的縫隙,向下爬去。
眼鏡男一咬牙,跟了過去。
十分鐘后,他們又回到地面。
站穩身體后,蕭矜予默不作聲地走到鐵軌旁,靜靜地垂眸凝視。
眼鏡男剛爬下來,看到蕭矜予站到鐵軌邊上,他道“你干嘛呢。”
“你想回去么。”
清冷平靜的聲音在空曠黑暗的環境中響起,眼鏡男愣了愣。
眼鏡男“想,當然想。”
蕭矜予望著站臺邊上那幾個不斷飛舞的彩色光點,恰好又是一列地鐵進站,好像飛蛾撲火,絢麗的光點義無反顧地沖下站臺,被地鐵碾壓粉碎。
地下鐵里凜冽的風吹亂細碎的發,露出一雙堅定沉著的眼眸。
蕭矜予一字一句道“我也想回去,很想,很想。”
早高峰地鐵站口。
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拉起黃色警戒線。確認清空地鐵里所有乘客后,一個不起眼的短發女人和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大男孩悄悄從側邊進入地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