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峰不聲不響,眼淚成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順著臉頰往下流,流的叫人心痛,流的叫人不忍目睹。
王峰不顧及任何人的感受和眼神,自顧自的就這么不停的轉,不停地低頭在地上尋找,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王峰此時真的瘋了,因為他的眼神只盯著地面,對周圍的聲音和映射到眼里的影像,好像沒有任何感知。
羅剛和董震站起來,想走過去解勸心情悲痛此時好像萬念俱焚的王峰,被馮志遠揮手制住。
不知就里的朱洪喜,看大家肅穆的看著他們的團座,就那么神經兮兮的以這個點為中心,在周圍轉來轉去,誰都不敢說話,更沒有人敢打攪,就連咳嗽都控制著,不禁皺緊眉頭想問又強制自己緊緊地閉上嘴。
王峰一直在緩慢的挪動腳步,眼睛始終盯著腳前能掃視到的焦土,眼在流淚心在滴血,他不相信顧銘會被炮彈炸的尸骨無存,難道連一點身上之物都沒有留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王峰始終有這種信念,一定能找到顧銘留給他可以保存下來,永遠追思的遺物。
就在他兩眼流著眼淚瞪得酸痛,一件小小的布片引起王峰的注意,他不敢突然蹲下撿起來,怕身上帶的風把這點布片吹走。
他謹慎的蹲下跪在地上,兩只手伸出慢慢的接近,當他將這點布片拿在手里,眼淚突然磅礴而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痛苦的低聲喊道:“顧銘,你這個死丫頭,終于將你留給我的這點布片找到,謝謝你,謝謝你還想著我,想著我一定會再次回來找你。”
羅剛、馮志遠和董震,看王峰近乎癡呆的做出這種動作,不知他們團座找到了什么,竟然會流著淚臉上顯出凄慘的笑,趕緊走到身邊幾乎同時跪下,看著王峰手里捧得那點布片,一個個露出疑惑的眼神。
“這是顧銘留給我的遺物,這是她始終圍在脖子上的那個薄紗巾殘留下來最珍貴的一點布片,我雖然不能恢復顧銘的尸身,可我有了這點布片,會始終像保護我的生命一樣,保護顧銘留給我這片最珍貴的遺物。”
王峰脫下外面的衣服,脫下里面的薄襯衣,露出白皙的體膚,撕扯下一塊最干凈的白襯衣布片,萬分仔細地將找到顧銘薄紗巾的這點布片,用自己撕下來的白襯衣將布片包起來,穿上白襯衣放在上衣兜里。
他不放心的拍了拍裝在白襯衣上衣兜里的小布包,感到應該裝進了衣兜,這才穿上外面的棉衣,站起來掃視著周圍,當他發現被炮彈炸成的一段樹干,還在冒著濃煙,走過去抱起那半截樹樁,將還在冒煙的部分,插進被炮火犁過不知多少遍疏松的泥土,來回幾下抽拉將木樁的煙火熄滅。
時間不長,王峰在顧銘被日軍炮彈爆炸尸骨無存的地方,修了一個墳堆,在墳頭上豎著一塊用自己獻血書寫的碑銘:王峰愛妻顧銘之靈,旁邊一行小字,抗日英雄顧銘。
王峰站在墳頭前,摘下戴在頭上的德式鋼盔,深深地給長眠的顧銘鞠了三躬,第三團羅剛、馮志遠和董震等活下來的士兵兄弟,依次走到墳前,給顧銘深鞠躬。
就在第三團全體士兵沉痛哀悼顧銘之英靈時,突然出現一大群人,將王峰他們團團圍住。
其中一位年輕漂亮的姑娘,胸前挎著照相機走到王峰跟前,笑若桃花的看著王峰說道:“王少爺,沒想到我們采訪淞滬抗戰的抗日英雄,第五軍張治中軍座指定的對象竟會是您,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