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斐的心情非常復雜。
從困惑到憤怒,又到驚駭,再到更憤怒最后他已經不知道究竟該怎樣形容這一天了。
他知道趙昌林是個畜生,但沒想到會畜生到這種份上。
替身、整容把一個女人從出身到行為舉止,完全改變成自己的白月光。
改變到這份兒上,遭受的痛苦必然不是常人能夠體會的。
無論是誰經歷這一切,都很難不去恨。
要是他,都要掘墳鞭尸了
自從失控地說了那些話后,老太太的情緒就愈加不穩定,尤其是瞪著趙斐的那雙眼睛,看死人一樣,滲人至極。保姆看著不對勁兒,也有些急了,說老太太以前犯病最多也就神叨叨的,從沒像現在這樣,還對別人動過手今天太反常了。
趙斐正要上前看看,陸覃頓時抓著他胳膊,沒讓他上前“她受了刺激,應該把你當成趙昌林了,我送她去醫院。”
“好吧,那我聯系一下爸媽。”
趙斐快步走到樓梯那邊打電話,眼角余光一直在往堂屋那邊瞟。
由于看不到他,老太太這時已經不再拼著往前喊叫了,在保姆柔聲勸說時,有些泄力地緩緩往后倒。
陸覃將老太太扶到椅子上,側首,和他視線撞到一起。
趙斐心里莫名地平穩起來,他先給趙成彬打了電話,對方似乎在忙,沒接,又打給了林金薇,只不過是特助接的,告訴他林總在忙著開會,讓他有事晚些再打過來。
趙斐沒多說,掛了電話給他們二人發了信息,簡略地說了老太太這邊的情況,至于那張a大校門合影照片引發的過往隱秘,盡管他現在知道的還不全面,但從老太太口中聽來的東西,全部發了過去。
后面的,他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畢竟畢竟是老太太的親兒子,不用他總結,自然會想明白一些事。
陸覃開的車,保姆在后座照看著正恍惚著的老人,趙斐怕老太太一看自己就想起趙昌林,索性戴了個口罩,坐在前面副駕駛背對她。
除了安撫老人家的保姆,他們都沒出聲。
只是在距醫院剩一半路程的時候,一直沉默的老太太忽然開口了,她像是剛睡醒,抬頭看著副駕駛那個頂著一頭卷毛背影,愣了愣,之后,她的語氣和之前的尖利陰森完全不同,又低又啞,帶著從沒有過的小心翼翼“小斐,那會兒是不是嚇到你了”
“”趙斐回頭,一旁開車的陸覃蹙眉也往后視鏡看了眼。
老太太正被保姆攙扶著,聲音更低了,緊盯著他“我是不是打你了”
趙斐不清楚此時的狀況,他看向保姆,保姆也搖搖頭,明白的樣子。
老太太像是不等到答案就不罷休了,又問了一遍。
趙斐只好搖頭“沒有。”
是陸覃替他擋住了。
老太太依舊緊盯著他,趙斐有些害怕,剛要扭回頭去,對方卻一下子哭了。
她哭得很壓抑,微抖著聲音說“你害怕我,和你爸爸當年一樣”
趙斐“啊”
老太太開始自言自語“肯定打了,我、我一失控就會把你和成彬當成趙昌林成彬初中的時候就被我失控的時候打過,也是那時候,他開始害怕我,跟我不親了我明明說過再也不會動手了,今天又還是成彬的孩子啊啊啊那個畜生都死了啊我怎么還能這樣”
她轉變得過于突然,說的話也讓人瞠目結舌,照看她的保姆都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安撫她了。
老太太向來是凌厲而嚴肅的,可在說出過往秘密后,好像就一下子卸去了滿身的刺,變成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老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