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陸楓第一個開門去看,剛出去,身子就定住了。
趙殊然疑惑“怎么了”
陸楓回頭看了床上同樣好奇的趙斐一眼,又看向趙殊然。
趙殊然走過去,表情很快就變了。
“陸覃”
陸楓壓著聲音說“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來的不應該在家養腿的么”
那陣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
門外長廊處,拐杖撞地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傳來,不穩且急。
“是小覃”還沒見著人,趙斐便興奮叫起來,聽那聲兒就急,比之前“詐尸坐立”更起勁兒,起身要拿下輸液瓶出去。
趙殊然余光看到他舉動,眼皮一跳,忙跑過去阻止他“別,爸媽讓你好好休息”
“哎呀,我看看去”
趙殊然這邊竭力攔著要下床的趙斐。
陸楓也過去了,一靠近就要伸手攙扶“腿都這樣了你還這么亂來”
誰知被一下強硬甩開。
“”
陸楓臉色頓時不好看,他以為堂弟還在因為之前打架原因跟他犟氣,醞釀著話要說,還沒開口,那道杵著拐杖的身影已經快步越過他。
陸覃終于靠近那間病房的門了。
其實從始至終,他的眼睛都沒有往旁邊看過分毫,整個人像是短時間內變成了一個機器,只專注執行某一項命令的機器。
準確來說,不久前堂弟甩開他的動作,更像是清掃阻擋他的障礙。
陸楓“”
直到站在那個門前,看到了里面的趙斐。
機器又變回了人。
“人呢”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遠處傳來,陸楓扭頭。
廊道那邊,是他們陸家的一位司機,此時匆忙跑上來,一看到陸楓便像是找到了救星,忙問他陸覃是不是也在,得到答案后臉上明顯輕松不少。
陸楓“你們怎么會來這兒”
司機因他這話一下陷入了下午見到陸覃少爺的回憶,心有余悸地搖搖頭,三言兩句交代了下,說陸覃下午突然要去那個郊外的湖島,到湖島前又聽說溺水的人在醫院,瘋了一樣要來醫院他不久前只是去車庫停個車,夫人覺得少爺狀態不對,親自帶著他過來的。
結果等他停好車上來,就只剩夫人一個了,說是去服務臺問問情況的功夫,轉眼人就不見了剛剛夫人在住院部碰到熟人,被拉著聊,他就先過來找人了。
他說話的間隙,門口的少年早已進去了。
“小覃少爺的朋友,應該就在和這個病房吧”司機喘著氣笑笑,往前走,到門外時,愣住。
此時,病房里的趙殊然沉著臉默默走了出來。
陸楓和司機沒走,啞然立在門外。
安靜。
沒有人說話,不管是病房內,還是病房外。
這一天,陸楓竟看到那個自小就要強要得可怕的堂弟,在哭。
死死抱著那個他曾經無比厭棄的綠茶少年掉眼淚,無聲地哭。
恐怖,太恐怖了。陸楓可以發誓,堂弟陸覃嬰兒時期所有眼淚加在一起,怕也沒有此刻的多。那雙手青筋浮現,鉗子一樣發瘋地箍著人。
像在抱著一個寶貝,又像是在抱著什么救命稻草
門外的人看不到陸覃的臉,但輸液的少年前襟全部都濕透了,沒輸液的那個手腕也被另一只大手生生勒出紅印。
前幾秒還興奮的趙斐卻在此刻變得很安靜。
他抱著陸覃的腦袋,哄孩子一樣,一下又一下地撫摸,在對方顫抖著嘴巴親咬他時,親昵地蹭他的臉,烏黑的睫毛一次次掃到對方眼瞼下“小覃,以后不要再被那些話騙了,我會活很久很久的等我變成老妖怪了,你可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