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洋”仍舉著兒子,一邊吃糖葫蘆,一邊觀禮。
春風溫柔吹撫,日頭漸漸偏西,歲月悄無聲息地經過。黃壤甚至覺得,或許,息音也在這世上某個角落,安安靜靜地成長了吧
這人間呀,名利多虛無啊。那些驚心動魄、詭譎風云,最后也終究要墜入煙火里。
從此,日有朝暮,年有四季。
黃壤盯著漸漸沉落的紅日,只得等著祭典結束,人群與榮光一并散去。然后,她就可以跟著第一秋回家。
賀表太枯燥,她聽得不耐煩了,于是一縷傳音到認真主持祭典的監正大人耳邊。
“夫君,”她聲音嬌滴滴的,每個字都生著勾魂的刺,“今天太陽好大。人家扛住了日頭暴曬,卻扛不住想你”
監正大人身軀一僵,差點念錯了賀表。
然后,他顯然是加快了節奏。
黃壤一臉得意,然后就看見臺下的謝宗主也是身軀一震。
他、不、會、也、能、聽、見、吧
息壤娘娘恨不能有個地縫鉆進去。
終于,祭典結束。
謝宗主深深注視祠中神女像,轉身離去。多少年前的祈露臺,那個人也曾依偎纏繞,柔情蜜語。言猶在耳,人事全非。
他迎著漫漫夕陽御劍而行,穿越即將沉落的天光,返回那一方清冷的暗室。回憶明明滅滅,耳畔有人拿了一顆櫻桃,在他唇邊蘸了蘸。
面對他的懷疑,伊人巧笑倩兮“果子不甜,我要蘸一點蜜”
那些紛繁錯亂的曾經,半摻真心,半懷假意。可御劍飛行的第一劍仙,冷不防被光陰劃傷。從此以后,傷口永不愈合,回憶終身凌遲。
神女祠里,黃壤待在神女像中,只等著第一秋來抱自己。
監正大人送走師貞朗,終于回身來到神女像下。他微微仰面,向她張開雙手“來。”
黃壤輕笑一聲,合身撲落,正好跌入他懷中。
第一秋抱起她,她猶自碎碎念“我們待會去郊外摘梨,我知道有個地方有變種的梨樹,此時正好成熟。晚上給你做烤梨,好不好”
“好。”
“你變成蛇,我要騎你過去。我還沒騎過蛇呢。”
“晚上再騎。”
“你知道嗎,我今天看見黃洋了我好開心夫君,你說我們要是再生個孩子,應該是個人,還是個蛋呢”
“不摘梨了。”
“那做什么”
“騎蛇。”
黑暗降臨,大地沉淪。
喧囂人潮在藹藹暮色里,陸續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