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遞上各地卷宗。
第一秋示意他擱在桌上,道“玉壺仙宗樹大根深,等閑難以動搖。只能先收集罪證,等待時機。”
鮑武當然也知道,人家那可是正統仙門。門中老神仙,活個千八百歲可謂是平平常常。司天監建立才不過一百來年,雖也籠絡了一些人才,但如何正面相抗
他只得道“卑職明白。對了,這一路上,卑職又遇到玉壺仙宗的探子。他們私底下在打聽一個女子,說是宗主夫人的一個妹妹失蹤,眉眼與夫人相似,也擅長培育良種。玉壺仙宗已經找了好些年了。要說啊,謝紅塵對這夫人,倒還算上心。一個妻妹而已,仍不惜派出暗探打聽。”
第一秋嗯了一聲,目光掃了一眼角落里的黃壤,也沒說別的。他將書案上的皮毛打開,鮑武不由細看,發現那是好幾張鞣制好的兔皮。兔皮雪白,皮毛順滑。這東西還是上次皇園狩獵時監正帶回來的皮毛。
鮑武也不以為意,仍是講述一路見聞。
李祿給他二人烹了茶,三人難得屋中閑坐。
“近日下官路過泗鶴郡,便有十余戶人家上報孩童失蹤。下官帶人細詢,發現有人冒充玉壺仙宗的弟子,以拜入仙門為誘餌,將這些孩童拐帶而走。等到家中父母趕到玉壺仙宗,想要見見自家孩兒,才發現根本沒有這樣的事。”鮑武語氣沉重。
第一秋穿針引線,又取出一袋珍珠,開始縫合幾塊兔皮。他的一雙手,是司天監乃至整個朝廷的至寶之一。尤其擅做各種精細奇巧的法器,平素畫個法器圖稿、做個繡活什么的簡直是小菜一碟。
如今他用冰絲為線,穿著珍珠,將兩塊兔皮中間繡成雪花朵朵,美觀精細。
他埋頭縫制兔皮,李祿只好問鮑武“你沒有追查騙子蹤跡嗎”
鮑武嘖了一聲,挺胸道“廢話我老鮑是那種坐視不理的人嗎當即我就派人追查,但這些騙子竟是半點痕跡也沒留下。”
李祿轉頭看第一秋,神情凝重“近日,也有不少地方發生了同樣的事。初時縣衙列為普通失蹤案,只派捕快調查,不曾上報司天監。”
第一秋久不言語,鮑武憋不住了,說“監正,卑職這就前往各地,調取卷宗,將幾個案件歸攏并案,再度細查。我還就不信,這騙子能上天入地”
然而第一秋仍是埋頭縫合兔皮,許久他突然問了一句“圓融塔那邊,最近有何動向”
他總喜歡在制作法器時思考,一心二用,毫不影響。
“圓融塔”李祿皺眉,當今皇帝師問魚為求長生,已經許多年不上朝。如今就住在圓融塔。他心中一驚,小聲道“監正是懷疑,此事與陛下有關”
第一秋不答,只是道“如今司天監和玉壺仙宗耳目眾多。來人既然敢假冒玉壺仙宗的身份,又能不露行跡,必有倚仗。不要打草驚蛇,調取卷宗,暗中查探。”
李祿應了一聲是,跟鮑武一起退出去。
直到出了門,鮑武這才道“五爺今天可算是賺著了。說來奇怪,這狗東西素來猖狂,在司天監放肆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監正往日不同他計較,今天為何突然就”他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噓。”李祿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莫要再提。
鮑武想想方才五爺的死狀,又嘿地笑了一聲“甭管為什么,這狗東西早就該死了。平時汪汪亂叫,結果在我們監正手里走不過一個回合。嘿呀,要說今天吶,咱們監正真是漁網擦屁股,給我老鮑漏了一手”
“鮑監副。”李祿一臉無奈,“言語過于粗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