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說笑了。"謝紅塵目光垂落在那盆蘭花之上,花開得太艷,他雙眸都沾染了浮彩∶"若論天資,她比減蘭差遠了。"
他在自謙,為何自謙
因為他將黃壤當作了自己之物。于是略作謙虛。
謝紹沖先時只是擔憂,如今卻是害怕。是的,害怕。
像是看見手足入魔障,而自己無能為力。
他站起身來,說∶"今日諸弟子正在演練新的創陣,宗主不如同我前往一觀,如何"謝紅塵這才道∶"好。"
謝紹沖讓他先行,自己緊隨其后。出曳云殿時,他又往里看了一眼,壁影重重,他自然是看不見黃壤。
但是在這曳云殿中,她的影子又似乎無處不在。
傍晚,黃壤從曳云殿出來。她照例是前往祈露臺照看良種。
何惜金等人并沒有前來看望她,但每個月都會寄來銀錢。而屈曼英更是會給她寄些衣衫首飾,還有各種好吃的。
黃壤這個人,心冷如冰,其實不太容易感動。
但收到這些大包小包、零零碎碎的東西,黃壤對這位并不熟識的姨母心生向往。只是還是莫要往來了吧。
否則自己報仇雪恨那一天,勢必要同玉壺仙宗拔刀相向,這些親近之人該怎么辦呢
于是,黃壤從未回信。
她只是用這些銀錢,最大限度地培育良種。說到底,只是一場夢。
就算是做這些,也已經是過于認真了。
她一路來到祈露臺,那個傀儡竟然已經將良種照料得十分妥當。草也除了,水也澆了,肥料也已經撒了。黃壤十分驚喜,她于是有更多的時間和這傀儡對招。
這傀儡戰力自然比不上演武場那具超甲級。但是它個頭小,招式更干凈利落。而且,它佩有武器。
它的武器是一把劍,連樣式都被謝靈璧的心劍十分相似。
黃壤把它當成謝靈璧,下死手對招。一對戰就是一個時辰。她不能再打下去天快黑了。
十年刑囚之后,她已經不能再忍受黑暗。
黃壤一邊盤算著將法寶照月搬幾盞上來,一邊經過白露池。她看了眼池邊,那里往常總會堆放著許多情書。
那些外門游學的弟子,都知道這祈露臺是她的地方。于是每每便將書信送來此處。
也不知他們是如何地約成定俗,這些書信就統一擱在白露池邊,用鵝卵石壓住。黃壤每次過來都能看見厚厚一疊。
可是今天一封也沒有。還真是突然清凈了呢。黃壤皺皺眉,快步經過。
她走之后,祈露臺又恢復了寧靜。
而此時,有人偷摸上來,快步走到白露池邊,趁著夜色掩蓋,他將一封書信塞到白露池邊。用鵝卵石壓住。
做完這些,他又悄悄摸摸地離開。
他走之后,角落里的傀儡突然發出咔嚓一聲輕響。
隨后,它緩緩走到白露池邊,竟然掀開鵝卵石,撿起那封書信。然后它張開嘴巴,內里牙齒鋒利如刀。它將書信塞進嘴里,嚓嚓幾聲輕響,那書信便碎成了粉末。
司天監。
監正大人看見九曲靈瞳之中,傀儡將書信徹底粉碎,這才冷哼一聲。
外面,少監朱湘進來,道∶"監正。玉壺仙宗發來書信,要一批胸板。下官已經備齊。"她取出一封文書,道∶"監正閱過無誤后,下官便派人送去。"
第一秋接過文書,果然是兩百張胸板的賬目。他隨手簽字,道∶"不必麻煩了。本座親自送去。""親自"朱少監十分為難,說∶"這有失身份吧"
第一秋在乎這個
他揮揮手∶"本座身為司天監監正,自當事無巨細。"你這哪是事無巨細啊,都快成跑腿了。朱湘暗自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