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看見第一秋和黃壤都在,提著的心方才落回肚里。
"剛才發生什么事"他沖到黃壤面前,因為夢境實在太過逼真,他難辨真假。但眼見黃壤無恙,苗耘之終于長舒一口氣。
"我們是不是又作夢了"他問。
監正大人攏著外袍,正要回答,突然,外面一群醫女、藥童聚集于門口。
苗耘之的大弟子何首烏道∶"師尊,方才我等又陷入了一場夢境。且夢境長達百余年之久。看來,這場夢與先時也一般無二。
苗耘之嗯了一聲,卻是對第一秋道∶"她沒有受傷"第一秋攏著衣袍,面無表情地道∶"嗯。"
苗耘之神情凝重,道∶"上一場夢,老夫聽說謝靈璧、謝元舒乃至謝紅塵夢醒之后都各有損傷若是夢境無誤,當初黃壤也受傷了。夢醒之后,她為何無恙"
第一秋緊緊攏住外袍,答∶"不知。"
苗耘之頓時吹胡子瞪眼睛,一把揪住他的領口∶"不知你身為司天監監正,不知也不查"
第一秋終于道∶"本座身為司天監監正,即便是要查,也總該先正衣冠。"
""苗耘之從被自己揪起的領口往下一望,才發現他光腿赤腳,紫袍下面什么也沒穿。而外面的一眾醫女們眼神似虎狼,盯著屋子里看。"咳。"苗耘之松開手,道∶"快快穿衣,真是成何體統"
說完,他退出門外,正要關門。第一秋將手伸進浴桶里,突然道∶"不對"苗耘之問∶"什么"
第一秋再次以手試探水溫,問∶"現在是什么時辰"
問完,不等苗耘之回答,他轉身出門,一路跑到白骨崖的日晷處。
苗耘之等人跟過來,也都驚住他們做了一場很長的夢,可時間仍停留在原點,并未移動。
夢境或許跟現實時間并不一樣,但總也需要時間。
第一秋沉聲道∶"方才浴桶里的水溫度絲毫未減。足見日晷并未出錯。"苗耘之神情凝重,而就在此時,有人驚慌來報∶"師尊,有鬼"
"什么鬼"苗耘之斥道,"光天化日慌里慌張"
那弟子卻道∶"回師尊,真是見鬼了弟子方才帶著傀僵打掃房間,看見好幾個病患。可他們明明已經病死了"
一旁,何首烏突然問∶"是蜀地來的那幾個"
"正是正是"那弟子忙不迭道。
何首烏看向苗耘之,說∶"這幾個人,入夢之前確實是死了。但是師尊可還記得,夢中您為他們嘗試了別的藥,他們活了下來。"
苗耘之飛奔過去查看,而第一秋也很快穿好衣袍。待要出門時,他為黃壤取來披風,將她一并推上。
那三名死而復生的病患,確實就在房中。
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見他們的模樣。
而這三人似乎并不記得夢外他們已經病死的事,他們笑著向何首烏道∶"這些日子以來,我們三兄弟的病癥真是麻煩大夫了。"
何首烏后退了幾步,直到與第一秋并肩。他說∶"你們現在感覺如何"
那三兄弟活動了一下四肢,說∶"已經好多了,只是每逢入夜,還有些頭疼"他們清楚地講述著自己的病癥,苗耘之等人暗自心驚
而第一秋則是低聲問∶"他們三兄弟的尸首,如何處置了"
"他們無親無故,亂葬崗隨便埋了。"苗耘之也反應過來,頓時叫來一個弟子∶"蒼術,去找這三兄弟的尸首。"
亂葬崗離此不遠,不一會兒,就有弟子來報∶"師尊,尸首還在。除了有些腐爛,一個不少。"這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即使是苗耘之,也是心中震動。第一秋說∶"將尸體抬過來。"
那尸體有些日子了,自然是好聞不了。但諸人也沒辦法,只得掩著鼻子,將三具尸體重新挖出來,抬回白骨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