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鼻英聽著這些話,心里雖難受,臉上卻還是掛著笑。她說∶"我替息音妹妹謝過鎮長了。"
黃墅聞聽此言,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他只得呼呼急喘,氣得一個字說不出來。
黃壤躲在一邊,剛吃完烤梨,冷不丁一個帕子湊上來,將她的嘴和手都擦了個干干凈凈。
屈曼英左手牽起她,右手牽起黃均,說∶"走,我們去接你們母親。"謝紅塵目光回轉,這才看見小小的黃壤。
他目光在黃壤身上微微停留,黃壤卻沒有看他,跟著屈曼英跑遠了。
小院里,息音長發披散,身穿灰色衣裙。她像是這院中的雜草,渾身上下都帶著一股子病氣。屈鼻英交待黃均去收拾東西,黃壤主動幫忙。
黃均仍有些猶豫,她整理衣裙,半晌才對黃壤說了一句∶"我不想走。""什么"黃壤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你不想離開這里"
黃均低著頭,吞吞吐吐地說∶"可是到了別人家,也是寄人籬下。"黃壤聽懂了她的意思,道∶"他們不同的。你要相信我。"
她身子矮小,黃均和她說話都要低頭,這真是很難讓人信服。所以,黃均自然也半信半疑。
黃壤拉著她的手,說∶"那你想我繼續挨打不我又打不過黃增。"黃均搖搖頭,黃壤干是道"那我們就走。"
黃均沒再說話,黃壤對她,就耐心得多。
此時的她,說到底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
在親生父母膝下尚且如此,當然害怕離開之后會有更壞的遭遇。
"姨母和姨父是好人,姐姐,不是所有人都和他們一樣的。"她小聲說。黃均聽完,也沒再反駁,只埋頭收拾行李。
院外,屈曼英對息音道∶"我方才已經向鎮長他們提過,如今黃墅發生了這樣的事,你又病著。便隨我回家,小住些時日,好不好"
"隨你回家"息音像只炸了毛的貓,怒道∶"我為什么要隨你回家我知道了,你是自己嫁了個好夫君,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顯擺給我看,是不是"
又來了。黃壤暗自嘆氣。
屈鼻英極盡耐心,道∶"息音,你怎么能這么想呢當初金沙湖畔,我初見妹妹。當時妹妹華車美婢,明眸善睞,像是把星星簪在了發間。"
息音愣住,屈曼英說∶"你還記得嗎當年我貪玩摘花,被人推擠,踏到了污泥。是妹妹讓我上了你的車駕,找出你的鞋子讓我換上。"
她說起往事,眼睛里都是溫暖的光∶"我這樣的人,生來大大咧咧。若是妹妹不提醒,都不知道自己鞋子臟了呢。當時我上到妹妹的車駕,只見連車壁都嵌了明珠。驚得我真像個土包子。"
她邊說邊笑,緩緩握住了息音的手∶"阿音,我沒有想過嘲笑你。你看,你只是踏進了淤泥,臟污了鞋襪。去我車里換一換,可好"
息音所有的癲狂,都在剎那間平息了。
她凝視著面前的屈鼻英,癡癡地不說話。屈曼英說∶"我為你換身衣衫,再綰個發。咱們這就走。"
不多時,門外何掌門準備好馬車。
屈鼻英便扶著息音出來。息音換上了一身素色的衣裙,頭上戴著一支素凈的玉釵。她瘦得脫了相,骨立形銷,自然看不出當年之美。
陽光高照,她被屈曼英攙扶著,緩緩踏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