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隱第一次見蔣淵是在六百年前的中州問劍會上。
那會兒她還沒有什么小醫仙的稱號,只是個身體羸弱的女修而已。
要不是頭上掛著南家的名號,走在中州這片魚龍混雜,人才倍出的土地上早不知道掛了多少回了。
中州問劍會百年一次,對修行者來說這點時間自然不算什么。南隱作為南家人,跟著族中長輩一直在內場觀戰。
中州有頭有臉的家族都在這一片地帶。
南家劍修從來不出眾,來這兒一是因為這是中州盛事,二是想從那些脫穎而出的好苗子里挑出幾個帶回去培養。
一個家族里沒有攻擊力強的修行者,那距離被覆滅也不遠了。
中州問劍會各大家族穩定各出兩至三人,其余的皆是散修。
其實這問劍會鍛煉自家子弟為次要,從聞名而來的散修里挑人才才是首要。
南隱現在都記得很清楚。那天她跟在家族長老身后,群山之巔,彩云繚繞,兩位少年御劍而行,英姿勃發。
賀期訾在中州已經有些名氣,而他的對手是蔣家的三公子,名喚蔣淵,是頭一次參加這種問劍會。
問劍問劍,點到即止。
所有人都看好賀期訾的時候,蔣淵驚鴻一劍,驚艷了眾人。
二人打得隨意,你來我往,重在切磋,沒有殺氣。
賀期訾使出讓他聞名的劍招,佩劍紅雪劍身通紅,嗡鳴不止。
劍招里攜帶的靈力澎湃,大家以為就此定了勝負時,蔣淵神色平靜,平舉佩劍風息,有青色盤旋在他劍周。
紅與青的顏色在眾人的注視下相撞擊,漫天的云都被染成了紅青二色。
星星點點的紅被如風般旋轉呼嘯的青卷起,顆顆破碎。
一招定勝負。
蔣淵勝,賀期訾負。
眾人嘩然。
賀家什么人,家中有賀玄那樣的長歲老人坐鎮,家中劍修天才層出不窮,而其中素有盛名的賀期訾居然在中州問劍會上敗給了蔣家三子。
南家長輩歪頭聊著什么,后面的小輩們也看得激動不已。
世家子弟間的切磋很少會打成這樣,都是各自使使成名招,做一下秀罷了。
今日是打開眼界了。
云氣散去,露出中心的兩人。
南隱的目光落在那其中一身青袍玉冠的蔣家三子身上。
對方背對著他們這一方,不過南隱透過他挺得比值的脊背,仿佛看到了他鎮定自若又不失謙遜的神情。
賀期訾笑著認輸,兩個少年在執劍云彩之上攀談著什么。
賀玄裹著他萬年不變的白棉袍,笑得要多和藹有多和藹,率先拋出橄欖枝。
“是期訾輸了,蔣三小子好劍法。”他笑瞇瞇地看著那兩個朝氣蓬勃的少年,“可要來賀家和期訾一起學劍”
老東西,夠狡猾。
在座的世家唾棄了一會兒賀玄,也開始紛紛拉攏。
蔣淵是蔣家子,入不了自家門,但把關系搞好總是沒錯的。
尤其是女兒多的,老臉都不要,推著自己貌美如花的女兒們就上去自薦了。
蔣淵溫和地婉拒了眾人的邀請,恭敬地和賀玄老人作別。
“想清楚啦”賀玄被拒絕也不生氣,“不過我們賀家的大門一直為你敞開,你什么時候想找期訾玩了,盡管來。”
蔣淵點頭致謝。
賀期訾是真心欣賞這個年紀比他小,但劍意領悟卻比他高的蔣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