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枕硬挺著站在閻王桌前,生死簿上沒再出現陵游的名字,讓她松了一口氣。
長長的輪回隊伍,接過孟婆遞過來的孟婆湯,一飲而盡,跟下餃子似的頭也不回地跳入輪回之中。
司枕看了一眼那木碗里仿佛霉變了許久的孟婆湯,裝作沒看見走過。
孟婆也不攔她,轉手把木碗遞給了她身后的靈魂。
等司枕走到輪回前要跟隨前人一起一躍而下時,卻好似被什么堵著,跟一面墻似的密不透風地擋在她面前,讓她沒法入輪回。
司枕默了片刻,轉身返回,接過孟婆手中的孟婆湯仰頭飲下。
這一次,輪回沒再攔她。
下墜感如期傳來,于此同時凡間某條小巷,房間里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起。
“這是什么”
接生婆剛剪斷臍帶,手中的嬰兒哇地吐出一大口綠水,嚇得她差點松手甩了嬰兒。
一旁幫忙的接生婆也嚇了一跳,小聲說道“許是羊水”
“羊水哪是這樣”
另一位接生婆看了一眼床榻上昏迷過去的女子,壓低聲音道“反正是魔族的孽種,趕緊收拾干凈走人。”
兩人也是第一次接魔族女人生孩子的活,這新生魔族剛生出來吐綠水她們也不知道正不正常。
把床榻上的女子身體收拾干凈后,兩人簡單把嬰兒裹了裹放在了女子枕邊,然后從門外一直守候著的侍女手里拿了賞錢,匆匆走人。
侍女給了接生婆賞錢,掀開粗布做的的門簾從外面走進來,站在床邊打量了枕邊不哭也不鬧的嬰兒一會兒。
剛出生的嬰兒不哭不鬧,極有可能是因為羊水阻塞了呼吸道,要是不及時排出阻塞物,很有可能嬰兒會窒息而死。
話雖如此,不過這嬰兒的死活與她可沒有干系,侍女趁著床榻上的女人還沒醒,彎腰抱走了嬰兒。
棉布厚厚一層裹著剛出世的嬰兒,眼睛半睜半閉,仿佛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降生。
侍女掃了一眼新生孩童皺皺巴巴的臉,按照主子的吩咐御劍飛出了覃州。
踩在劍上,腳下是連綿的山巒,侍女抱著嬰兒的雙手一松,被裹在松軟棉布里的嬰兒隨著棉布一起從高空墜下。
“你小子別跑”
藥材鋪的包老板提著木棍,邊罵邊追。
前邊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在熙攘的人群中左竄右竄,十分靈活。
包老板撥開擋路的人群,喘著粗氣,明知自己這身板追不上那小子,還不肯放棄。
眼見著巷子口近在眼前,那個兔崽子就要躲進彎彎曲曲的巷子里,再也找不到人,包老板總算停下來,指著前面那團黑影罵了幾句“野種”。
后面包老板罵得再難聽,前方奔走的黑影絲毫都沒反應,他手里拎著一小袋饅頭,飛速穿過人群。
躲進了巷子里,繞著濕舊的石板,巷子里嘈雜的聲音漸漸消失,那些破損的青石板路也慢慢變成了黃泥。
那搶了饅頭的小男孩扒開比他人都高的黃枯雜草,走走停停,似乎在這一大片野地里辨認著方向,最終停在一小片空地上。
說是空地,其實也不過是把那些比人還高的黃草壓了下來,搞成一個簡單的能躺人的草席。
這簡陋的草席上還躺著一個人,是一個黢黑干癟的老頭,渾身枯槁猶如皮包骨頭,還有條可怖的疤痕從耳朵一直拉到對側的眼睛,還是個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