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黑蛟。
此時的他正手撐在自己上方,雙眼微濕,眼角染上了些許緋紅,墨發垂落下來,掃到了她的鎖骨上,微微發癢。
她伸出手去,纖細的指尖輕輕滑過他流暢鋒利的下頜線,再用柔軟的指腹摁上他脖側的青筋,她聽見自己調笑著,不能出聲的喉嚨里發出的嗓音透著點懶散,她道“怎的就這點本事你今日要是讓我下了榻,我即刻披上衣服到外面的倌樓去。”
司枕愣了愣,下意識想摸一摸自己的咽喉,怎么能發聲了
可她的四肢不知道怎么回事根本不聽從她的調遣。
聽見倌樓二字,墨陵游的眼神一變,原本就忍得難受,她還非得來氣自己,撩撥自己。
“忍不住就別忍了,難得我現在清醒,快讓我快活快活,”司枕手伸出去勾住他的脖子,仰頭貼上他的耳朵,“我還受得住。”
溫熱的氣息噴灑再耳邊,開葷沒多久的墨陵游哪里受得了她這樣勾引,恨不得就這樣一直把她摁在身下。
司枕雖然常待在金鳳樓,男女之事見多了,但這樣身臨其境的她從來沒有過,聽見自己隨心所欲又輕佻至極的話語,一句接一句地往外蹦,她只想趕緊掐死自己算了。
那蛟龍昳麗美艷的臉在自己眼前放大,她甚至能夠聽見自己和他的喘息聲,直讓人臉紅心跳。
這是怎么一回事
是被拉入幻境了嗎
司枕正迷迷糊糊這么想著,腦子里愈發像一團漿糊起來,意識也開始變得不清晰。
她看見許多不屬于她的記憶,一幀一幀地在她腦海里放映。
那些記憶的碎片似乎并沒有按照時間線排序,零零碎碎地在她腦子里播放著。
她看見了化為蛟龍原身的黑蛟,看見了皇城長街上滿地的碎花,和被富家公子哥兒們拿在手心里把玩的黑蛟,她躺在二樓旗亭之上喝酒,冷眼旁觀那些富家公子哥兒們三言兩語地評判那黑蛟的價值。
即便有康二在,這凡間的蛟龍太少了,歷史上出現在人類馴養的精怪中的次數都寥寥無幾,那群公子哥兒們最終丟掉了那條黑蛟。
她酒足飯飽后,倒是把那黑蛟撿回了宮里,粗糙地養了起來。
說是收為了靈寵,其實就像是宮里多添了個侍衛或宮人,除了每日回宮的時辰,那黑蛟固執地盤在房檐上等她有些不同之外,她對這黑蛟并沒有過多的關照。
誰能知道她這樣不負責任的性格,居然吸引了這頭年幼誤入塵世的黑蛟,在中州一途中因為一個小小青陸派的意外,心魔衍生而袒露了心意。
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畫面記憶在腦海里飛速地閃過,像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她回憶起最多的記憶。
司枕下意識地覺得是那個翠綠玉珠的問題,但她制止不了那些不屬于她的記憶被硬生生地灌輸進來,她被迫地承載了那個司枕的記憶。
畫妖在外間等了半晌,再沒聽見她的腳步聲,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大喊了一聲“你沒事吧”
無人應答。
司枕現在腦子就像是過載的機器,被人強硬地輸入讓容量過大的內容,她的注意力只能渙散地看見一些記憶的碎片,她現在根本就聽不見外界的聲音。
畫妖立刻從美人榻上一跳而起,那頭黑蛟臨走之前特地交代了她要把人看好,雖然她對黑蛟設下的禁制放一萬個心,但這會兒沒有人回應她,她忽然心虛起來。
人要是真的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那黑蛟還不得封她個百年以示懲罰
畫妖幾乎是整個人從美人榻上彈了起來,連滾帶爬地掀起一重又一重的輕紗,露出后面的杏花帳床榻來。
那個新被抓來的女子正站在床榻邊上,眼神呆滯地看著頭上方懸著的一個掛墜流蘇。
畫妖見她神色不對,趕緊過去,拉住她,用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企圖換回她渙散的視線。
“喂,出什么神呢”
那司枕沒有什么反應,就像是陷入了一種詭異的狀態,瞳孔微微擴大,如同被人抽了魂一樣。
畫妖被自己的想法嚇得要死,但她不論怎么撥弄這司枕,她都沒有反應。
她抖著手,心里暗暗想到完了,人真的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了,她好不容易能夠從畫里出來自由行動,難不成就因為這個新來的倒霉蛋被縮進畫里百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