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靈不想讓他再接著提起她以前的笨拙糗事,她縮在沈風清懷里,偷偷看著腳下極速閃過的山河,留意著有沒有感興趣的地方,好叫停沈風清,二人下去轉一轉。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從兩人剛遇見那天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數月。
后來石靈才知道沈風清居然是貍德州沈家的那位天才修行者,她上去給他送衣服的舉動其實是多此一舉。
不過石靈每次回想起來那天晚上沈風清的背影,她總覺得哪怕他不冷,自己應該也會上去送他一件衣服。
妖界里的春夏秋冬四季和凡間的四季時間略有不同,但總體差異不大。
只是有些大妖實力非凡,有些不喜春天滿地的鮮花,會偷偷用妖力架起結界,將春意擋在結界之外,有的更是直接放火燒掉了滿地的花朵。
司枕的地界原本也有結界,她從前不喜歡感受那些四季的變化,尤其是冬天的時候,天上天下都有雪花到處飄飛。
九重天那一戰之后,西天佛分了她的魂,三魂七魄皆被拆分得干干凈凈投入凡間輪回,算作是懲罰。
魂魄都被拆分了,結界哪里還會保留,這也才給了金蠶確認司枕已經死亡的信心,讓他能夠開開心心地鳩占鵲巢。
“你不知道,”金蠶架起爐子,坐在旁邊,沖旁邊這個最合格的聆聽者嘮叨著,“那天結界破碎的時候也是冬天。”
他指了指上頭的藍天,“跟現在這個天氣一點兒都不像。”
墨陵游坐在他旁邊一言不發的安靜聽著。
他所要了解的是司枕那些他所不知道的過去,金蠶也只是需要一個能夠聽他絮絮叨叨的人,哪怕對方有時候根本不會回應他。
“雖然雪下得大,但老子心里頭開心啊,被司枕這娘們兒壓了那么多年,”金蠶想起最開始落進司枕手里的那段日子,簡直是暗無天日,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就這兒,老子一肚子金蠶絲被她和那個蛟龍抽得干干凈凈,后面還外加個沈風清,他們三個一人一個躺椅,那弄得是又寬敞又舒服。”
“蛟龍”
難得這個黑衣男人主動開口,金蠶看了他一眼。
“對,蛟龍,住在南溟海里的一個大妖,”金蠶看到那頭蛟龍的金色豎瞳就犯怵,“雖說妖界里面的大妖無數,我金蠶其實也是一方大妖,你看司枕這地兒多好,我一個人霸占了這么久也沒有人來跟我搶,也不能這么說,有妖怪來搶過,但他們都不是我的對手。不過大妖嘛,就算都被稱作大妖,這里面實力的差距還是很大,我就完全不是那頭蛟龍的對手。”
金蠶郁悶得很,“不然也不會被他們三個壓了那么多年”
“住在南溟海里的蛟龍”
今日的墨陵游似乎對這個蛟龍格外感興趣。
金蠶點頭,“你也很驚訝是不是都說南溟海里的蛟龍不喜外出,也非常排斥其他妖族進入他們的南溟海,我當初第一次見到司枕居然還和蛟龍認識的時候,我也驚訝。”
墨陵游牢牢盯住他,確認一遍,“你確定是南溟海里的蛟龍”
“確定”金蠶仰頭喝了一大口熱酒,這熱酒下肚,人就豪邁了起來,也不怕那魔女就在洞穴深處,大聲喊起來,“你是在懷疑我”
“金色的豎瞳,也是一身冷冰冰的水汽,認識這頭蛟龍的多了去了,當初妖界南邊兒那個狐貍洞的老板娘開的酒館里,好多妖怪也認識他欸欸欸你站起來干嘛”
墨陵游慢慢起身,視線還停留在金蠶臉上。
金蠶被他盯著有些發怵,這司枕身邊兒的怎么一個二個都兇神惡煞的,本來還以為這個新來的黑衣小哥是個好說話的,肯聽他啰嗦這么久,怎么現在也突然變了臉。
“你”
后半段話還沒能擠出喉嚨,金蠶就眼見著墨陵游朝洞穴深處去了。
“你從前還認識一個南溟的蛟龍”
司枕還在收拾她的書架,金蠶那個酒鬼把她留下的酒窖倒是保存得很好,但他是個懶惰的大妖,不要看書,連最通俗的戲本都不愛看,這書架上的書全部落滿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