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龍垣笑應著,“你相信我,我被困在這里這么久,這里我再熟悉不過了。”
司枕停住了腳步,不再向前,她仰頭望著多年未見的至交,當年在魔界如果不是有龍垣護著她,恐怕隕落的人就是她了。
可是她也不能就此困在這里,哪怕這里能夠再次讓她見到再不能見到的故人。
“你說要走出這里,要么能夠破壞陣眼,要么就是通過惑心陣的幻境,”司枕與龍垣對視,南溟海中蛟龍的金色豎瞳,在這片灰色的霧氣中分外的顯眼。
“你既然說你無法破壞陣眼,那么你通過惑心陣了嗎”
龍垣“我還留在這里,自然是沒有通過。”
司枕低頭望著龍垣的袍角,聲音低落,“是啊,你沒能通過。”
“我一直覺得自己有很多心結,比如當年不該拉著沈風清一起去九重天,不該聽從西天佛的要求那么多年,還有凡間種種,但沒有想到這個惑心陣讓我自己意識到了,我最后悔的是在魔界看見你的時候向你求助。”
當時不過是路過魔界罷了,她就被驟然打開的魔界入口吸了進去,再次睜眼,就是一片巖漿世界。
被鎖在巖漿地下魔神發現了她,企圖奪舍她,從意識誕生開始,修行便一路直上的司枕頭一次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比起西天佛,魔界里那個被魔族以鮮血澆灌獻祭出來的魔神,更給她一種神的威壓。
就是那么湊巧,她在地下那片火紅的巖漿世界里東藏西躲的時候,等來了龍垣。
在絕境之中,看見自己的至交是什么感受。
司枕只覺得自己的時刻緊繃的身體和精神,在看見龍垣之后慢慢放松下來,絕望的黑暗被驅散,麻木運轉著逃跑路線的腦子像是被清流洗過,重新開始認真思考退路。
“沈風清總是說我是天之驕子,”司枕低著頭不敢看龍垣,“我從前也一直這么認為,能短短百年達到上仙修為的,只有我一個。”
“可因為我的自負和大意,低估了魔神,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隕落在我面前。”
神仙那么漫長的壽命之中,她卻沒能擁有幾個相熟的仙妖,反倒是在人間實力弱小到她的一點魔力泄露都能被震死的時候,她擁有了許多親朋好友。
“抱歉。”司枕手中長劍輕揮,龍垣透明的身體被攔腰斬斷,被斬斷的地方化作灰色的霧氣,裊裊散開。
龍垣有些吃驚地看著自己身體的變化,身為幻境捏造出來的角色,為了保持幻境的真實性,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只是個虛假的人物。
“我只是一個幻境捏造出來的虛幻之物嗎”龍垣金色的豎瞳有些黯淡,難怪他回憶許多細節的時候,總是會覺得茫然。
他向前飄出一步,伸出手去,指節擦過司枕的耳邊,似乎想替她別好耳邊的亂發。
“可惜,還沒有看見你心上人究竟長什么樣子”
隨著龍垣話音的落下,他的身影化作灰霧一團,在司枕面前旋轉,然后四散開來。
司枕晃眼看見一個身著藍色衣袍的男子站在自己的身親,她看過去的時候,對方的神情也顯得相當的錯愕。
“你怎么這么快就破了惑心”
他完全想不通其中的關竅,“不應該啊”
這又是誰司枕剛才親手破了龍垣的幻境,只想快點找到陵游,結果卻又出現一個陌生的人在眼前。
迷陣借著司枕無法傷到自己,走上前去打量司枕,“我的幻境完全沒有破綻,你是怎么出來的”
“是那個小子幫你的”
魔氣在體表圍繞,殺氣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