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堇幾人很快來到了宗門長老們所在的院落。
大比期間,各門各派都住在天演臺隔壁山峰上,山上修建了極其宏偉的殿宇,每個門派自有獨立的院落居所。
“你們還知道回來。”
幾人一出現,就被各位長輩哼了一臉。
只是語氣并沒有上回那么強硬,尤其看到她們身后陌生的碧云和宋元后,更加壓下了嚴厲,面色硬生生和煦了好幾倍。
小師弟和季師姐對視偷笑。
滿師兄老老實實站著,紫堇則混不在乎,也就仿佛感知不到他們的前后變化。
宗主問他們“聽說你們去了九黎宗”
這種場合,穩重的滿師兄是他們最好的發言人“是,見識了幾百年難得一見的飛升之景,只是可惜”
宋元在場,天衍宗的各位前輩無論心中什么想法,面上都跟著嘆息,露出幾分惋惜之色。
云山卻是真的很關心,當即問起詳情。
“為何會突然隕落聽說已經扛過了八十道雷”
“隕落前有什么異樣嗎”
“飛升雷劫與普通雷劫有何不同”
滿師兄行了一禮,仔仔細細說起當時情景。
他在講,宋元忍不住抬頭去看這位傳說中和師父同“云”字輩,后來也一同修了無情道的天衍宗長老,紫堇生父。
他觀察著這位長輩,發現他身上的氣質的確和九黎宗的長老們很像,冷冰、寡淡、不動如山。
但此時,他也和九黎宗的長老們一樣了,表面鎮定,實則還是有了疑惑與焦慮。
云行師父隕落后,這種情緒籠罩在很多人心中。因為他是無情道中的天才,若是天才都隕落,其他人到底會有什么出路
紫堇還知道,如果她猜測沒錯的話,云山受到的影響絕對比別人大。
如果云山真的受到云行修為飛速精進的影響,轉而修了無情道,那么云行就是云山的引路人。但云行死了,走在云行走過路的云山,未來是不是也是死路
云山肯定急啊。
紫堇想著想著,就想笑,她突然想到了那句話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
的確先別急,修道之路非一年半載之事,但眼下這一時半刻,天階已經開了,凡人開始登天階了。
密密麻麻的人群朝著臺階一哄而上,有人跌落爬起有人手腳并用,看過很多次此情此景的長老們都沒什么興趣看這個開頭,但是紫堇有興趣,她立刻去了天階邊上,一路看著他們往上攀登。
天階一開,臺階上的人是看不到周遭的,只能看到直入云霄的臺階,以及臺階上可能冒出來的無盡幻象。
一開始,人很多,人和人之間的競爭也很激烈,有人直接伸手將阻礙自己的人推了下去,但這種人,縱然看著筋骨不錯,沒過多久也會被人推下去或者腳步一錯莫名就摔下去了。有人爬得很快,一眨眼就遙遙領先,但是后繼無力,這個差距漸漸就會被人追上,甚至領先的人沒爬過一半就突然摔下去了。有的人不知道穩重還是慢性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著,雖然慢,但是很穩當,少了銳氣卻有幾分沉穩。
紫堇看著覺得特別有意思,這天階的設置,是篩選了最基本的天賦,也能看出許多人性啊。
她是天生修士,滿師兄他們卻不是,曾經也爬過天階的他們跟著紫堇從第一階開始往上旁觀,看著普通人爭搶、努力、堅持突然就想起了當初自己爬天階時的心境。
能爬上天階的人,最初必然是心性能力都過關的,但后來際遇不同,修仙年歲又漫長,很多人大概早已忘記最初爬天演臺的初心了吧。
滿師兄幾人都忘了,但此時都想起來了。
潑辣的季師姐突然落淚,連忙背過身去遮掩。
這一轉身,卻撞上了隊伍里莫名多出的人。
“想不到你也會哭。”秦立伸手,碰了碰她臉頰上的淚水,放在眼前好奇地看。
季師姐惱羞成怒“我為什么不能哭我是人又不是仙,就算是仙,你怎么知道仙不會哭”
秦立被她兇得一愣,解釋了一句“我只是以為你向來樂觀潑辣,不像個會掉淚的女子。”他看著指尖的眼淚,又失笑,“況且,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修士的眼淚,原來修仙之人還會有眼淚”
大家聽到了動靜,全都轉頭看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