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柳帶著皇帝的禮品一路直奔三公主內殿。
躺在床上無人問津十幾日,頭一個前來探望自己的親人竟然是從小作對勢不兩立的五妹,三公主蒼白著臉色看著蕭柳,心情凄楚心酸復雜不已。
蕭柳很直接,并沒有表現出什么心疼心痛的姐妹情深,她還算平靜地坐在三公主床前,看著床上瘦了一大圈的人“父皇讓我帶來一些珍貴藥材,你看看有沒有用得上的。”
三公主沒理會,問她“你來干什么看我笑話”
蕭柳沒在意她強撐的尖銳,淡淡地說“都是一樣的命,笑話笑自己嗎”
三公主并不能理解蕭柳的話,在她看來,蕭柳的命怎么會和她一樣呢她從小生下來就沒有母妃,兄弟姐妹人人有母妃護佑,只有她沒有,養母對她不冷不熱,只有父皇在的時候才關心一二,她從小到大有什么心事都無人在意無人訴說。
而蕭柳呢,她被容妃千寵萬愛地護著長大,容妃受父皇喜愛,連帶著蕭柳也被父皇寵愛,那種寵,和對她這個三女兒是不一樣的。
她如今的一切都是她豁出女兒家的臉面,頂著眾人嘲笑的眼神哭著搶著掙來的,蕭柳這樣的嬌嬌女如何明白她的心酸可悲鄭國公府水深得很,她尚了駙馬卻很長時間對應不了鄭國公府諸事諸人,回頭望望皇宮,沒有一人能幫她出出主意,給她依靠。
三公主討厭極了蕭柳,內核其實是羨慕。
蕭柳自然看穿了,但這不能抹去三公主曾動過的惡念,所以她也只能做到危難之際前來探望一眼而已。
三公主能不能體會到蕭柳今天這個舉動的善意和帶來的好處,蕭柳并不在意。
三公主的確沒有第一時間明白,但她這些時日被世態炎涼刺激得整個人都沒了生志,蕭柳這個死對頭過來,莫名在她結冰的心上澆了一盆熱水,讓她四肢百骸都暖了一瞬。
蕭柳和這個三姐沒有太多可以說的話,坐了一會兒,正好遇上太醫來問脈,就順便詢問了一番三公主的病情,太醫咬文嚼字一大堆,總結下來,癥結還是郁結于心。
太醫走后,蕭柳低頭看著瘦骨嶙峋躺在床上的人“二姐走了,有良母妃和三皇兄一家為她掉淚,你走了,有幾人為你哭”
三公主睜大了眼瞪著她。
蕭柳不去管她,轉身走了。
這一次,絮兒默默跟著蕭柳上了馬車,什么話都沒問。她臉上甚至帶著一絲惻隱之心,沉浸在昔日飛揚尖酸的三公主如今奄奄一息的心酸震撼里。
蕭柳逗她“今天怎么不咋咋呼呼生氣了”
絮兒扯了扯嘴角“三公主太慘了一些。”躺在床上,除了貼身的玉奴,其他下人懶懶散散的,據說還有不少下人被駙馬爺帶去了鄭國公府,此后駙馬爺和那個小妾去了。
這事情蕭柳倒是不知道,聽完冷笑一聲“這個駙馬膽倒是大,父皇同意他納妾,可沒同意他踩在皇家公主頭上”
鄭國公府越來越蹬鼻上眼。
可這也都是皇帝縱容的結果。鄭國公以前做過皇帝的武師傅,幾個兒子從小陪著皇帝騎馬打獵游玩。
在皇帝眼里,女兒有時候真的比不上寵愛的臣子。
此時此刻,所有人恐怕都想要問一句“皇上怎么不給三公主撐腰呢”
馬車轆轆前行,眾人心中戚戚,情緒不高。
但大家不愿意舍棄難得出宮的機會,一行人離開三公主府,還是按照計劃去了上一次沒去過的北城。
蕭柳進了一家享譽京城的酒樓,不拘身份,招呼眾人坐下,點了一桌好酒好菜。
這酒樓聞名京城的便是他們的招牌佳釀玉樓春。
蕭柳點了一壇。
酒壇不小,李正言主動伸手給蕭柳倒了小小一杯。
蕭柳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下一秒就被嗆得連連咳嗽,兩腮緋紅。
李正言這才慢悠悠地說出本該事先提醒的話“玉樓春和宮里的果露不同,酒勁大,口感醇厚,不善飲酒的人不適合飲用。”
蕭柳瞪了他一眼,合理懷疑他是故意讓自己喝上一口長個教訓,這才事后諸葛亮。
“誰生來會喝酒的多喝幾次就好了再給我滿上”
絮兒幾個隨從想勸又不敢勸。
這段日子,他們習慣了服從,蕭柳打定主意的事誰也不能阻止。
李正言看了她一眼,又給她倒了一杯。
酒盞很小,一杯不多,蕭柳這次抿了一小口,瞇了瞇眼,再次一口悶,酒水下肚,閉緊了嘴沒有咳出來。
李正言詫異,停下了倒酒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