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撞門的響動,衛璨用最后的力氣拔高了聲調“你若是硬來,我便直接當場自裁”
中年女子愣了愣,嚎啕大哭起來。
都是那個該死的男人犯的錯,怎么造的孽全都報應到了她和兩個無辜的孩子身上
凄然的哭聲在空蕩的院落中分外明顯,衛璨閉上眼,全當什么都沒聽到。
他現在已經陷入了一個怪圈,靠他自己的力氣已經無法掙脫出來。
對養父母的眷戀,對犯下罪過的生父的痛恨,對那個被他偷走半生榮華的人的愧疚一切的一切混在一起,如同淤泥一般,拉著他向下陷落。
倏地,屋外的哭泣聲戛然而止,衛璨的睫毛顫了顫,心中升起一些不好的想法。
莫不是他的生母出了什么事
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衛璨正準備從門縫中瞧一瞧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把這門給本宮撞開。”
話音落下,衛璨就聽到踏踏的腳步聲逼近門前,他意識到不對勁,連忙向一旁閃開。
下一刻,破舊的木門應聲而開,搖搖晃晃地倒在了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衛璨側身擋住煌煌日光,向來人望去。
穿著錦羅云紗的長公主正逆著光站在門前,氣質矜貴,表情讓他有些琢磨不透。
對她的服從似乎刻在了骨子里,一見面,衛璨的氣勢就弱了半分。
他道“你怎么來了”許久未進水,聲音早已變得喑啞干澀。
方幼青不自覺地顰起眉頭“皇城之中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誰還能攔著我別的不提,你先跟我說清楚,半月未見,你怎就變得如此狼狽不堪”
說著,她走向前伸手扶住衛璨搖搖欲墜的身體。
衛璨本欲避開,可身體的虛弱讓他的反抗在常年習武的長公主眼中,如同幼鳥一般無力。
“你別碰我。”意識到說出的話不妥,他又補充道,“我幾天沒換衣服了臟。”
昔日意氣風發,鮮衣怒馬的泗水王,此時看起來,竟有了些怯懦自卑的模樣。
其實他的衣服并不臟,只是看起來有些皺皺巴巴的。
可這對他來說,已經是一種委屈了。
若是在以前,風流講究的泗水王衛璨,絕不會容許自己以這樣衣衫不整的狼狽樣子出現在他人面前。
可
方幼青心下一顫,眼眶驟地就紅了。
她性子直,最見不得這種事情。
更何況遭逢突變的還是她一起長大,對她珍愛有加的人。
“不臟,”她說,“一點也不臟,小舅舅,我來接你回家。”
她拉著他走,卻沒拉動,衛璨的腳像是釘在了地上一樣。
“我不是你的小舅舅,我甚至不是衛璨。”
他自暴自棄地說著“我是一個小偷,是這個世上最卑劣的人之一,我甚至不知道我活著有什么意義,或許死了”
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衛璨的話,他的頭被打得偏了過去。
低垂著頭,衛璨譏諷地笑了笑“是了,我現在只是個平民,長公主自然想打便打。”
“夠了”方幼青強忍住眼眶中的淚和心底怒意,“別說你現在不是泗水王,就算你是,我想打自然也能打,只要我樂意,方恒修我也打的”
“衛璨,你簡直太讓我失望了。”
“你是不是犯賤把上一輩的人犯下的錯全部歸咎于自己身上,覺得自己很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