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瑪聽著楓原萬葉談起他口中那位友人,稍微有些出神,腦海里不斷重復、回響著,他所說的那些話。
直到跟著楓原萬葉走進擂缽街那位「公子」的地盤,西格瑪才猛地反應過來,一時之間竟然有些迷茫。
“你想繼續跟著我的話,就先在這里等我,我去彈一首樂曲,很快就來。”
楓原萬葉解釋道,“這是友人所托,我也并不知曉他是否要求保密,也不好替你做擔保。”
西格瑪答應了,卻看見對方朝里走了幾步,頓了頓腳步,又回頭看向他。
“或許,你也會想聽一聽這樂曲嗎”
他抱著琴,神色認真,語氣溫和地說道,“窺探你的內心實非我本意,但風視萬物平等,會為我帶來萬物的聲音”
“我聽見了你頗為迷茫的內心,不知來處,也不曉歸途”
西格瑪猛地頓在原地,神色僵硬,連笑容都憋不出來半個,牙齒下意識咬緊,雖然早就有這種預感,但真正聽到這話、面對這種被全然看透的感覺,依然讓他覺得,自己作為「書」造出來的人,這個身份已經被扒開得徹徹底底了。
就像是混跡在正常人之中的異類,被扒開了那層遮掩的皮一樣。
楓原萬葉不閃不避,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輕輕笑了笑,搖頭道,“是我冒犯了,我向你道歉但,或許你可以聽我說完。”
“我此來是為了演奏一首樂曲,喚醒一位迷失之人因此,我認為,你若是能信我一次,也可聽一聽縱使思緒頭腦清醒,但依然在這世間沒有目標地茫然行走,這種感覺或許并不好受。”
西格瑪直視著那雙紅瞳,少年神色認真,是他從未見過的表情。
楓原萬葉一貫的表情,是溫和的,那雙紅色眼瞳看人向來通透,或者如他所說,是「聽」到的。
但他確實是個極為細膩的人,見識頗為廣泛,行事向來灑脫,談吐之間,即使只是陌生人,也會覺得很舒服。
他就像是和煦的風一樣,平靜地吹拂而過,看過許多景象,走過許多地方,風依然是風。
正如同千帆過盡,少年仍是那個少年,他心中的道不會變,手中的刀便也不會變。
西格瑪和他對視了半天,硬生生回憶了這短暫的相處,然后他猛地發現
他好像才是那個不懷好意地、接近對方,想要探知對方的秘密的人。
“雖然這樣勸說你,但我依然需要明確一些事情”
楓原萬葉低眸看了看手中的那把鏡花之琴,“樂聲不分敵我,雖然有通過執念喚醒迷失之人的作用,但樂聲之境皆乃虛妄,若是尋常人聽了鏡花之琴所奏的樂曲,被那鏡中花、水中月迷了眼,反而沉浸其中,倒是不太好。”
“這世間所有人都有執念,我也無法例外,而在鏡花之琴所奏樂聲中,哪怕只是陌生人,也可以見到你的執念之影。”
“因此我會在房間內獨自演奏,也會幫你安排,免得想要藏住的秘密被旁人窺探。”
西格瑪沉默了幾秒。
楓原萬葉沒再多說些什么,輕輕嘆了口氣,“那么我便先進去了,如果還是想要跟著我,就在這里等一會兒”
西格瑪打斷了他的話,“我和你一起去,聽你彈奏。”
有些時候,風險和機遇是并存的。對方已經說到了這種地步,如果不同意,反而會顯得可疑,得不到想要的信息,「天人五衰」那邊也沒辦法交待。
西格瑪這樣對自己說道。
辦公室內。
“因此我并不建議你們過去旁聽,”達達利亞攤手道,“當然,小姐,你們要是堅持的話,我也不會阻止。”
熒站在窗口,看著楓原萬葉的背影進入遠處的一棟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