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蕓花聽見這話不由地和卓儀對視一眼,見他點點頭,眼中滿是安撫之情,心中內疚便也少了一些,或許確實是她太過緊張了,許多小時候不懂的東西長大就能自然而然地明白,現在想想剛剛長生也是聽故事一時激動才會那樣說的,只要告訴他不可以這么想便好,很多道理到了時間他自然會懂。
阿芥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低頭安撫起長生來,他努力將低啞的聲音放柔,學著陸蕓花哄孩子時候的語氣“剛剛我說話太沖,長生不要生氣好不好”
“阿芥叔叔說得對,是長生剛剛有錯。”長生忍住眼淚,小臉蛋上因為阿芥的道歉掛上了嚴肅的表情“長生以后說話一定好好想過再說,就像阿爹說的那樣謹、謹言”
“謹言慎行。”卓儀溫聲提醒。
“對,長生一定謹言慎行”長生挺起胸脯,信誓旦旦,說話間又恢復了往日的活力。
看著認真點頭表示記下這個約定的卓儀,又看看抱著長生眉目稍微舒展開的阿芥,身為良民的陸蕓花在兩位面前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你們兩個一個“接單子”接到頗有名氣,一個闖蕩江湖還有把大刀現在卻經常給我這個良民“普法”,顯得我這個良民總是在法律邊緣蠢蠢欲動一般,這到底是我不對、這世界不對還是你們不對啊
長生雖然已經恢復平靜,但桌上的氛圍一時間有點難以回到剛剛那種輕松的狀態,大家都沉默著沒說話,直到阿芥突然說話打破了安靜。
似乎覺得現在這種尷尬的氛圍是自己造成的,阿芥有些生澀地提起一個話題,關于他服役的日子。
“服役今年河道清淤,官府將銅制的公牛沉入河底”阿芥說話聽起來不大連貫,似乎很久沒有說過這么多話了,但依舊不妨礙大家聽得津津有味,包括陸蕓花。
坐在上座的余氏表情溫和地幫身邊榕洋擦了擦臉上沾上的貝螺湯汁,靜靜聽著阿芥將服役期間河道疏通時候看到的各種景象,她偏頭看了一眼陸蕓花,見她眼神中滿是好奇,也在專注聽著,嘆了口氣后裝作什么都沒發現的樣子。
服役又或者說經常服役,這樣一聽不禁叫人疑惑阿芥到底為什么會去服役,又到底做著什么營生,孩子們說話時候那種心照不宣的默契能看出太多太多問題,余氏只要細細思量一番就知道女兒有事情瞞著自己。
但孩子已經是這個年歲,現在家里的事情都是她做主,女兒做事穩妥加上這么久相處下來阿芥這個年輕人也不像是個壞的既然如此,女兒瞞著她,她便也不會問。
余氏再次輕輕一嘆,不論什么時候當感覺女兒在自己注視下成長為大人、她也在時光流逝中逐漸衰老,作為母親還是會有一種說不出的復雜心情,或許是感懷,或許是欣慰,也或許還有一些失落。
夜漸漸深了,銀盤一般的月亮掛在天上,將地上的一切都照得銀白,桌上的食物已經吃空,貝螺的殼堆在每個人面前,夜宵和夜談進入尾聲,也到了該收拾睡覺的時候了。
“阿娘怎么瞧著有些累”跟著大家將桌子收拾好,陸蕓花扶著余氏往屋里走,瞧她似乎心情不佳,還以為是身子又不舒服了,略帶擔憂問道“是不是晚上夜風太涼,吹了身子不舒坦”
“阿娘又不是泥捏,哪用小心成這樣。”余氏哭笑不得地拍了拍陸蕓花的手,原本稍覺憂郁的心情變得好了許多,臉上重新泛上溫柔的笑意“你也忙了一天了,快去休息吧,阿娘沒事。”
陸蕓花少小心看了看她的表情,見她真的已經恢復了心情,雖不知余氏剛剛為什么不開心,還是沒有再問下去,服侍著她睡下后笑著與她道了晚安。
關門離開,陸蕓花在走廊上若有所思地往自己屋里走,才轉彎就被一個黑影嚇了一跳。
“啊”她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聲,在看清黑影是誰后才舒了一口氣“阿芥,找我有什么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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